深秋的韵律总是带着萧索,枫叶绽放出耀眼的颜色,却又纷纷飘落,仿佛是生命尽头的寂静呼唤。
她强撑着快要破碎的身体站起,解开泛着血腥味道的披风,毫不犹豫地丢在地上,虽然已经脚步虚浮,离开时还不忘专门踩上两脚。
谁稀罕他的东西,晦气。
她还有意识的时候,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不能回神界”,要保留作为风神最后的一点尊严。而自己是如何一个人回到小木屋的,又在梦境和清醒之间循环往复了多少次,这些她统统都是不知道的。
在风神的认知里,对于疗伤这两个字,是极陌生的。或许是自愈了,也或许是麻木了,她坚信了时间是最好的灵药。而自上次玄城一战,她没有收到过睨闇的消息,这倒是凭空多出一段清闲的日子来。
她每天都怔怔望着窗外,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只觉得今年的秋天可真是漫长,还有机会的话,定要回去问问雪神是否又偷了懒。
睨闇最近也无心政事,听那些魔界长老侃侃而谈的时候更是烦闷不已,脑海里总浮现出梦中的背影,以及重伤之下仍满是傲气的神君,心里总是有些胜之不武的愧疚,有一刻他甚至觉得风隐珠都无什重要了。
他几次再下战书,都似精心卜卦算准了一般,恰好选择了她精神好些的时候。即便如此,她还是深感力不从心,就像一支黯淡摇曳的蜡烛,燃了熄,熄了燃,最终安然接受残烂成灰的结局。
要说有分寸吧,睨闇回回将她伤得百孔千疮;要说无情义吧,他又次次留她一条命,也不会再动这座城的人。这魔主的心究竟是何物所做,如此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有时看着她像极了婆娑落叶的单薄身影,他会想要伸手搀扶,或是帮忙整理鬓边凌乱的发丝,若是不说,真当他是哪个温润如玉的小仙君。
风神于是会回以一记掌风,“本君也是你能碰的?”她正经的时候本就不怒自威,更何况现下这话是当真带着愠恚,散发出不可抵挡的气场。
人界的时间是分明的,光景从来不待细赏,订下赌约时还是万物复苏之际,现过去了将近一年,终于撑到了极西之地雪际城,这可是她心心念念的落枫山庄所在的雪际城!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曾经那位故友早已驾鹤西去,现在掌门之位不知到了第几代传人的手中,小狐狸是否又被喂胖了一些,酒窖珍藏的月白醉是否还是那样醇香。
此地积雪常年不化,可谓苦寒非常,除了落枫山庄那些练武之人再无住家。暖手炉此刻连温热都算不上了,她瘦削的身子又往大氅里缩了缩,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看着苍茫雪地中缓缓行来的风神,想是上次预料之外的爆发伤了元气的缘故,睨闇的心突然有些绞痛,他张了张口,却半天没说出那些关心的话。
这次的进程明显加快了许多,就算他有意收敛,也能清楚地看到她渐渐没了血色,出招也变得迟缓。玉骨伞好些次像迷失了方向,与他擦身而过,连他随手带出的煞气都未及时抵挡,她瞬间被冲得连连后退。
“还打吗?”
“继续。”
“这些毫不相干的人,真的值得堂堂风神豁出生命来救吗?”
“你不会懂。”
“那不如本皇给你个痛快。”
他没想到她如此决绝。
她却是铁了心要保住雪际城安然无恙,至少,别留下什么遗憾。
睨闇跃向空中,掌心黑气涌动,两股巨大的力量将密布的乌云拨出一道缝隙,细密的闪电疾驰而出,直直劈向她的胸口。她将浑身神力都灌注在玉骨伞上,伞面如湖上泛起的涟漪般绽放开来,但终不敌煞气势如破竹,硬生生将她震出几丈开外,砰然摔进雪中,玉骨伞也零落碎了一地。
也不知是太痛还是太冷,她的眉头深深锁住,偶尔有雪花落在她微微翕动的睫毛上,凝结成一层细腻的冰霜,像勉强拼凑的琉璃盏,美得凄凉又脆弱。他蹲下身来替她轻轻擦拭着脸上的血渍,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禁一颤。
可能是被拒成了习惯,他没有再表现出不离不舍,转身便没入无情的雪白中。只要多等几日,她就会恢复如初,还是站在他对面那个孤傲倔强的风神。他以为这次没有什么不同,可再也没在小木屋望到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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