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郊外的内观禅修中心
假如人类可以发明一种机器回到过去—不用走太远,往回倒一年就行,并且告诉那时的我:“一年后的你会去参加一个十天的内观禅修课程哦!”一年前的我肯定会觉得匪夷所思。不,并不是我不喜欢禅修,而是我根本没法把“禅修”这件事和自己联系在一起。你想不想去禅修?这个问题于我而言,就像是在问一条鱼想不想飞上天空,或者一头大象想不想变成天鹅?你明白吗?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更像是一个可能性为零的基因改造之梦……
是的,曾经的我世俗得无可救药,对于“禅修”、“灵性”、“静坐”之类的东西通通不感到丝毫兴趣,一听到这些字眼就觉得矫情,而且总是担心会落入洗脑宗教的陷阱。曾经有两位朋友热忱地向我推荐令他们获益良多的“内观禅修”(vipassanameditation),并且保证说这一课程没有宣扬任何宗教,我却总是敷衍以对不置可否。
然而自从去了印度这个万神之国,耳闻目睹的一切为我打开了另一扇门,我开始慢慢敲碎包裹着心的傲慢无知的外壳,学着持有尊重放下自我。于是有一天,当铭基再一次问我是否想报名参加内观禅修课程时,我看到了一个将大象改造为天鹅的机会,一个摆脱成见和自我局限、体验生命中不可能之事的机会。
机会来临,我的心却依然摇摆不定。我们报了名参加菩提伽耶的内观禅修班,可是还没上课就打起了退堂鼓—听说那个禅修中心不但条件简陋,蚊子也多得可怕。之前我在加尔各答被蚊子和跳蚤疯狂袭击,全身被叮咬得没有一块好肉,总是被义工同伴们投以怜悯的目光,因此一听到“蚊子”二字就忍不住地发抖,脑海中拉起山呼海啸般的警报。禅修的魅力真能大过蚊虫叮咬的恐怖吗?我不停地问自己。而在听说禅修中心的食物同样惨不忍睹之后,铭基同学的死穴也被戳中了—“禅修是要吃素的,你想想,印度菜本来就不合我们口味,到时候一天到晚吃咖喱豆子,肯定会疯掉嘛!”他看着我,满脸都是纠结与痛苦。
就在这个时候,铭基的单反相机突然坏了。相机从来都是他的心肝宝贝,此事非同小可,他决定马上把相机送去德里的佳能维修中心。那么,已经报了名的禅修课程怎么办?我和铭基对视一眼—“要不然,这次就算了吧……”两个人不好意思却异口同声地说。开往德里的火车上,我俩默默无言,心中都有一丝羞赧挥之不去—我们都很清楚,这一次的放弃,可不仅仅是因为相机……
离开印度到了泰国,两个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必须一雪前“耻”,证明自己并非轻言放弃的懦夫。内观禅修课程世界各地都有,铭基很快就在网上申请到一个位于曼谷郊外的禅修中心的十天课程,不过时间排在一个多月以后,这意味着我们走过缅甸和马来西亚之后要特地为了上课而再次返回泰国。
“在泰国禅修,条件肯定好多了,”铭基一脸憧憬地说,“泰国人那么爱干净,而且吃的肯定比印度好……”
带着满肚子无与伦比的槟城美食(在马来西亚恨不得一天吃五顿饭!)回到曼谷,一想到第二天就要住进禅修中心,开始整整十天清心寡欲的生活,真让人再次生出逃跑的念头—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在内心深处,我对这个课程仍有抵触情绪。再看看铭基,他似乎意志坚定信心十足。唉,看来这次是非去不可了……
我没精打采地收拾着行李,决定把十日禅修视为一场军训—咬咬牙就过去了,youcandoit!
一辆大巴把我们带到了禅修中心—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立刻沮丧地意识到,就算有办法半夜偷偷溜出去,方圆十里之内也绝对连个烧烤摊都找不到……男女学员马上分开,在义工的帮助下进行一系列的报到程序,包括将护照、钱包、相机、手机、手提电脑、书本等重要的“个人资产”通通上缴,只留下衣服、鞋子和洗漱用品。尽管有心理准备,我还是被狠狠地刺激了—没有手机,没有书本,连铭基都不在身边,我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禅修中心气氛沉静,有点儿像我在伦敦开始工作前住过的培训基地,杂花生树,草长莺飞。老学员们住进了条件较好的新宿舍,而新学员如我则被分配到相对简陋的板间房。洗手间和淋浴室是公用的,每个人的房间小得只能放进一张床和一张小桌,而且房顶全部打通,共用照明,隔壁房间的一举一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换好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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