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朱宝如说,“一做了施粥厂,每天多少人进进出出,房子会糟蹋得不成样子。所以我想跟你打听打听,你家主人的这层房子,有没有意思出让?如果有意,要多少银子才肯卖?”
“这也要问我家老爷。”严升又说,“以前倒有人来问过,我家老爷只肯典,不肯卖,因为到底是老根基,典个几年,等时世平定了,重新翻造,仍旧好住。”
于是朱宝如要求看一看房子,严升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一所坐东朝西的住宅,前后一共三进,外带一个院落,在二厅之南,院子里东西两面,各有三楹精舍,相连的两廊,中建一座平地升高、三丈见方的亭子。院子正中,石砌一座花坛,高有五尺,“拦土”的青石,雕镂极精。据严升说,严家老太爷善种牡丹,魏紫姚黄,皆为名种,每年春天,牡丹盛放时,严老太爷都会在方亭中设宴,饮酒赏花、分韵赋诗,两廊墙壁上便嵌着好几块“诗碑”。当然,名种牡丹,早被摧残,如今的花坛上只长满了野草。
朱宝如一面看、一面盘算,严家老太爷既有此种花的癖好,这座花坛亦是专为种牡丹所设计,不但所费不赀,而且水土保持,亦有特别讲究,所以除非家道中替,决舍不得卖屋。出典则如年限不长,便可商量,逃难在上海的杭州仕绅,几乎没有一个为胡雪岩所未曾见过,有交情亦很不少,只要请胡雪岩出面写封信,应无不成之理。
哪知道话跟他老婆一说,立即被驳,“你不要去惊动胡大先生。”她说,“严进士同胡大先生一定有交情的,一封信去,说做好事,人人有份,房子定在那里,你尽管用。到那时候,轮不着你作主,就能作主,也不能关起大门来做我们自己的事!你倒想呢?”
朱宝如如梦方醒,“不错,不错!”他问,“那么,照你看,应该怎么样下手?”
“这件事不要急!走一步,想三步,只要稳当踏实,金银珠宝埋在那里,飞不掉的——”
朱家老婆扳着手指,第一、第二地,讲得头头是道:第一,胡雪岩那里要稳住,东城设粥的事,不能落到旁人手里。第二,等王培利来了,看他手上有多少钱,是现银,还是金珠细软,如果是金珠细软,如何变卖?总要筹足了典当的款子,才谈到第三步。
第三步便是由朱宝如亲自到上海去一趟,托人介绍严进士谈判典屋。至于如何说词,看情形而定。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件事要做得隐密。胡大先生这着棋,不要轻易动用,因为这着棋力量太大,能放不能收,事情就坏了。”
朱宝如诺诺连声。遇到胡雪岩问起粥厂的事,他总是以正在寻觅适当房屋作回,这件事本就是朱宝如的提议,他不甚起劲,胡雪岩也就不去催问了。
不多几天王培利有了回信,说明搭乘航船的日期,扣准日子,朱宝如带着义子去接到了,带回家中,朱家驹为他引见了义母。朱宝如夫妇便故意避开,好让他们密谈。
朱家驹细谈了结识朱宝如的经过,又盛赞义母如何体贴,王培利的眼光比朱家驹厉害,“你这位干爹,人倒不坏。”他说,“不过你这位义母我看是很厉害的角色。”
“精明是精明的,你说厉害,我倒看不出来。”
“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王培利问,“地方找到了没有?”
“听我干爹说,有一处地方很像,正在打听,大概这几天会有结果。”
“怎么是听说?莫非你自己没有去找过?”
“我不便出面。”朱家驹问,“你带来多少款子?”
“一万银子。”
“在哪里?”
“喏!”王培利拍拍腰包,“阜康钱庄的票子。”
“图呢?”
“当然也带了。”王培利说,“你先不要同你干爹、干妈说我把图带来了,等寻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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