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罗汉城的酒量提高了,啤酒白酒红酒都能喝。开头只是喝,来者不拒,举杯就干,酒风十分端正。喝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的话开始多起来了,起句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在()()跟()()喝酒。前两个括号一般是指马铺或漳州或厦门甚至福州某个比较著名的酒店,比如天福啦、悦华啦、西酒啦,后两个括号一般是“王厅长”或“李市长”或“刘书记”或“张处长”。他的表情一下子丰富了,然后就开始发表他的感慨:其实这些大领导都是比较和蔼可亲的,比较平易近人的,不像我们马铺有些小官,不过一个副科级就趾高气扬的,恨不得把地上的鸡鸭全都踩死了。最后声音猛地拔尖了:你说一个副科级算什么东西?(有时候“东西”也说成时尚的“东东”)罗汉城带着酒气说出的话,让陈炳星一下就明白了,那次副科级的幻灭对他的影响还在。
看来,有些影响将会伴随人的一生,就像你的影子一样。
罗汉城手上提着一只锷鱼牌黑包,这是他形影不离的提包,好像美国总统离不开那只装着核按钮的神秘皮包一样。他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陈炳星从平板车车斗里抱出一罐咸橄榄,送到了他的手上。这是陈炳星的母亲腌制的,酒喝多的人吃一粒,可以醒酒。罗汉城每次来到这里,都要捞一二粒来吃。他很熟练地旋开盖子,伸进手就抓起一粒扔入嘴里,那咸劲一下子咸得他全身打了个激凌。
“怎么样?酒醒了吧?”陈炳星笑笑地问。
“干你佬,我压根就没喝多。”罗汉城不满地说,“你根本就不知我现在的酒量,我‘老马’跟你们‘六匹马’拼,你们都拼不过我。”
其实陈炳星的本意并不是想说他的酒量,而是暗指他的酒话。在陈炳星看来,罗汉城因为爬不上副科级而赌气辞职下海,现在口口声声说副科级算什么东西,这表明他始终是耿耿于怀的,还是不能看破人生参透命运,都已经四十了,这又何必呢?
于是陈炳星换了话题说:“什么时候出去?你这次回来好像半年多了。”
“想去就去,现在也不用怎么去了,”罗汉城说着,从嘴里吐出了咸橄榄的核,“打打电话,告诉他们怎么做就行了。”
陈炳星哦了一声,说:“遥控啊。”
“打打电话,发发伊妹儿,就ok了。”罗汉城把提包抱到了胸前,挥着手,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对了,你知道吧,我们下个月要开同学会了。”
“同学会?谁在主办?”
“顾明泉谭志南他们几个人。”
“顾明泉?他以为他是大老板了,”罗汉城呵呵笑了起来,笑声里显得很不屑,“干脆,我们拿过来主办吧,费用我全包了。”
陈炳星吃了一惊,说:“你比顾明泉还有钱啊?”
“钱,钱也不过是一张纸,马铺话叫作‘纸字’,是吧?钱也就是‘纸字’。”罗汉城不在乎地说,“对了,你知道我晚上跟谁在喝酒吗?”
陈炳星调侃地说:“至少县委书记吧,或者更大的。”
罗汉城掏出手机挥了一下,说:“错了,老江。”
“老江?”
“你以为哪个老江啊,就是江全福啊。”
这回轮到陈炳星呵呵笑了起来。因为江全福是他们的同学,因为江全福因重婚罪正在服缓刑中。
8、江全福
罗汉城走过客隆隆超市时,偶然看到了刚从超市出来的江全福。那时太阳落山了,但阳光的余温还在。超市门口很多人进进出出,罗汉城一下就看到了江全福提着一袋子东西,神色寂寞地向着一堆自行车走去。
“哎,老江!”罗汉城大声地叫。他在中学时跟江全福没什么交往,那时他是“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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