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红蕾从医院租了一张塑料躺椅,摊开在婆婆的病床前。她还在输液,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病房里还有一个农村来的病号,两个看护她的人不知是她的儿子儿媳还是女儿女婿,一个坐在床头,一个靠墙站着,目光呆滞无神。申红蕾无法和他们交流,她坐在躺椅上看着挂瓶里的药液一点一滴地流进婆婆的血管里,看着看着,眼睛也受不了了,就起身走到门外。
医院里飘荡着一股古怪的独特的气味,似乎是在向每个人强调,这就是医院。
关于医院的概念,申红蕾也是这几年才形成的,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要开始和医院打交道了,先是把老的送进来,以后自己被小的送进来,如此循环,医院成为生命的维修站。
每个病房都住满了,病人的呻吟不时飘进她的耳朵,她不敢走远,就走到通廊口。那边的病房里走出一个人,和她打了个照面,她愣了一下,对方也愣了。
“江全福。”她不由叫了一声。
“是你啊。”江全福回过头来。
“你怎么在这里?”申红蕾问。
“我老婆在住院。”江全福说。
申红蕾哦了一声,她知道江全福因重婚罪目前正在服缓刑,他说的老婆该是他的原配。马铺商场和官场,包二奶养小老婆的越来越多,据说是一种时尚,但因此弄得狼狈不堪身败名裂的却是她这个老同学,这就像每天都有大量飞机起降,倒霉摔下来的总是极少数。那天她打过他原来办公室的电话,没找到他。
“对了,同学会邀请函你收到了吗?”申红蕾想起来问道。
江全福咧了一下嘴,显得有点凄惶、有点紧张,说:“像我、我这样也能参加?”
“怎么不能参加?只要是同学,就是杀人放火关在大牢里,只要他能请假出来,都能参加。”申红蕾说。
江全福感动地直点着头。
“你老婆是什么病住院?”申红蕾随意地问,她听说他家那个“县长的千金”平日就有一种很可怕的病。
“也没什么,就是发烧。”江全福轻描淡写地说。
“身体很要紧啊,我婆婆这大半年住了几次院,我特别有感受。”申红蕾说。
24、谭志南
为了扭转土楼乡计生工作的后进局面,县里决定在土楼乡召开一次“大战八九月,狠抓计生工作加温会”。这一摊子事由谭志南负责前期工作,书记、县长都非常重视,对讲话稿亲自把关,谭志南特意跟土楼乡乡长彭彬通过了几次电话,让他一定要谨慎再谨慎,绝对不能出任何妣漏。
彭彬大大咧咧地拍着胸脯说没事,没事。谭志南也相信是“没事”,虽说这个当乡长的老同学一向大大咧咧,但事关仕途,料想他不敢不认真。
彭彬是老同学了,在学校时和申红蕾几个人是“五人帮”,跟谭志南还有些来往。他头脑很聪明,用马铺话说是“脑子里装滚珠转得快”,缺点就是粗枝大叶。按说他能考上本科的,可他考数学时居然漏做了一面试卷的题目,最后只上了个专科。他在机关干了三年就下到乡镇,先在一个镇当宣委、副镇长,五年前提到土楼乡当了乡长,该乡书记近年身体欠佳,已请假大半年了,他行使的基本上就是一把手的职能。几个月前,土楼乡报上来的计生报表,被市里来的检查组看出了造假迹象,受到了内部通报批评。
昨天彭彬还专门从土楼乡出来,在飞马酒店请谭志南吃饭,先后召来王永泽、陈朝阳两个同学,还有曾经在土楼乡工作过的、现任物价局副局长的小齐、现任粮食局副主任科员的老刘,也被召来作陪。酒足饭饱,彭彬把谭志南拉到他的车上,说是要送他回家,跟骑摩托车的其他几位告别后,绕了半条街来到马铺宾馆的东方之珠夜总会。这里面有餐饮、酒巴、桑拿、按摩,最有名的是有漂亮的小姐。谭志南来过一次,因为这是老同学侯明敏办的,他反而不敢来,好像一来就有某种嫌疑。彭彬说,你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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