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尽管剽悍的小伙子们,整个下午都投入了给拖拉机和马拉犁的清道工作,大自然还是以它无穷的蛮力,给开荒设置重重路障。“斯大林80”这样庞大的铁牛,碰上树根就像战船触礁一样,机后驾驶农具的农具手,常常被弹起老高,抛出座位,甩出去四五米远。因此,这两台拖拉机后的农具手,已经更换几个人了,俞秋兰和卢华开着的两台拖拉机还常常为这些路障停车。
对爱情的追求,究竟能给人增添多大的动力?增加人体内的多少热能?世界上没有一个心理学家,对此做出过比较精确的统计。可是,这朦朦胧胧、没有形状、没有轨道的玩意儿,在白黎生身上,产生了奇异的力量——他爬上俞秋兰那辆拖拉机农具手的座位后,任凭铧犁上上下下地跳蹦,左左右右地倾斜,没被甩下来。
犁尖下翻起一缕缕的黑土,使他感到无比快慰,尤其是他看到垦荒队队员的目光中,流露出对他的惊讶和称赞时,他的心乐得似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那些垦荒队队员的目光似乎在说:“瞧啊!白黎生并不像石牛子形容的那样,像个纸糊的人,谁一捅一个窟窿,风一吹就散了架子,火一烧就化成纸灰。”只有白黎生最明白自己,他所以没有从掌握犁舵的座位上被抛下来,除了俞秋兰对他的强大吸引力,使他在掌握犁舵时处处小心之外,他在农机学校时,曾在京郊农场实习过在拖拉机后的掌舵活儿。那时候他无心学的玩意儿,今天在荒地用上了——这真是歪打正着。
一轮红日从草海里跌进了地平线,被暮色吞噬了的荒地寂静下来了。男女垦荒兵们牵着马匹,扛着工具,回青年屯了,荒原里只有两台“斯大林80”上的四个人——卢华、刘霞霞和俞秋兰、白黎生,留在这儿进行夜耕。
在单调的马达声响中,天完全黑了。拖拉机睁开了两只“亮眼睛”,黑沉沉的大地被照得银白雪亮。秋夜的风,从黑龙江对岸的西伯利亚卷了过来。白黎生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意。他很后悔,为什么不把他那件垦荒队队员的老羊皮袄穿来,要是披上一件老羊皮袄,给俞秋兰开的拖拉机掌犁,那简直是人世间最惬意的事儿。他又想起去年北京的一个秋夜,他拿着一架望远镜,坐在天桥大剧场的后排座位上,观看着苏联芭蕾舞剧团的《天鹅湖》,舞蹈大师乌兰诺娃的表演虽然也使他神往,但最吸引他的还是“四只小天鹅”中紧靠右边的一只,除了她鼻子略显高些之外,她的面孔和身段都极似俞秋兰。他从望远镜镜筒中紧紧地盯住她一个人,并尽量使俞秋兰的身影和舞台上那只小天鹅合二为一……
机车突然晃动了一下,停了下来。白黎生还没从幻觉中醒过来,俞秋兰已经从车舱里跳了下来,站在铧犁的旁边:
“冷了吧?”
白黎生惊愕地说:“不冷,不冷。”
他刚要跳下座位,俞秋兰把手里的老羊皮袄,往上一扔说:“我在车舱里用不着,你在露天用它挡挡风寒吧!”
白黎生接过皮袄,从机座上探着脖子向俞秋兰说:“咱们夜耕到几点?”
“连轴转。”俞秋兰清脆地回答了三个字。
“到天亮?”
“宋书记回县城之前说了,要机上的成员辛苦点,因为这儿只有卢华和我会开拖拉机。”俞秋兰一边系着被风吹开的黄头巾,一边回答白黎生说,“你和小皮球,犁舵掌得还不错,夜班留下你们,明天早晨找人来顶替你们。”
“你和卢华呢?”白黎生追问道。
“恐怕要连续顶班了。”
“那……我也要连续作战。”白黎生说,“你什么时候换班,我也什么时候换班。”
“那何必呢!学掌握犁舵总是容易点,全队那么多小伙子。”俞秋兰回避着白黎生的目光,淡淡地说,“比不了学开拖拉机。”
“我想接受考验。”白黎生为了表示坚决,从铧犁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我想和你一块儿接受考验。”他把“一块儿”这几个字,说得特别响亮。
俞秋兰抬
Loading...
内容未加载完成,请尝试【刷新网页】or【设置-关闭小说模式】or【设置-关闭广告屏蔽】~
建议使用【Firefox火狐浏览器】or【Chrome谷歌浏览器】打开并收藏网址!
收藏网址:JIEQI_U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