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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2章文学织梦(从维熙文集?)(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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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1-03-26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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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坛画像]
    [三十载云和月——温州邂逅洪禹平君]
    北国冬日,南国才进秋时。
    与斤澜、曾祺、心武、燕祥诸文友,走马观花于浙江温州。下车伊始,我托温州文联同志转告洪禹平君:我来了,将去乐清看他。
    大约在1990年夏,我接到禹平君从温州乐清县来的一封长信。他在信中言及在街头书摊上,偶然买到我发表在《海南纪实》上的《走向混沌》,当夜读至更深,辗转反侧而不能眠。此行南下,便特意为禹平君带书一册,除叙离情之外,要向他面陈《走向混沌》中的一点失误。他在1990年夏的来信谈及书中在一个细节上有所疏漏,指出他和我曾经在1953年冬见过一面的,而书中错写成:连从未谋面的洪禹平,在1957年也被牵连到这个“右派反党小集团”之中。
    记忆这个玩意十分怪诞,苦思冥想而久久不来;禹平几页薄薄信笺,若同一片片梦中祥云,使禹平君神奇地从云端飘逸而至:米黄色的风衣,潇洒的神态,一副十足的白面书生的面孔。江浙的楠溪、雁荡之水滋润了他的发肤——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美男子!
    和这位美男子相见属于巧合,见面的地点也十分蹊跷,那地方是北京郊区刚刚建立起来的第一座拖拉机站。他当时好像是文化部系统的一个九品小小文官,我则是刚被调到报社,年方二十一岁的助理记者。两人都掏出小本本来,尾随着拖拉机站的崔秘书在“斯大林80”和“德特56”型号的机旁转来转去,听崔秘书讲解着各种型号拖拉机的性能。于是,我们不仅认识了那庞然大物“斯大林80”,也彼此知道了“字号”。当晚,我和禹平君同住在拖拉机站一间溢满机油味的小屋里;谈及没谈及文学我已忘记,但我已记住了禹平君曾在浙南打过游击,是年轻的“老革命”。我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这蹊跷的一夜缘分,竟然鬼使神差地使我们成了1957年一张网里的鱼。这简直若同张天师勾画天书,乔太守乱点鸳鸯谱一般,荒诞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想问一下缘由,去向谁问?
    何况当时有嘴像是无嘴,双唇已被贴上了封条,启齿还有何用?!因而,从我见禹平君来信那天起,就想见禹平君一面。走马温州的机遇虽然来得很迟,但毕竟来了,日程里有去雁荡山览胜一项,汽车正好又路过乐清,正好了却去看禹平君的宏愿。哪知,天公不解人意,采风团因时间关系,临时取消了在乐清县的逗留,眼巴巴地望着禹平君三十多年赖以生存的土地,从车窗外飞驰而过。黯然神伤之际,不禁使我想起了命运不可知之说。昔日是“有缘千里相会”,今日则是“无缘咫尺难逢”,奈何?古人早对人间哀乐有所总结:事不如意常八九。
    大概到了我们即将离开温州的前两天,我在饭店客房午休时,有人叩打我的房门。没等我做出回应,来者已推门而入,前面走着温州文联的诗人兼评论家唐湜,一指他身后的陌生来客问我说:“你还认识他是谁吗?”
    “仿佛在哪儿见过。”我说。
    “三十七八年不见了!我是洪禹平。”他伸出巴掌来和我握手,“听说你们在乐清没有停车,我特意赶到温州来看看你。”他挺拔而立,在握手的那一霎间,我记忆中那张俊秀的脸和眼前的面孔重叠为一了。他笑吟吟地对我说:“真是糟透了,路过我的家门,未能对老朋友尽上地主之谊。”“这不是见面了吗?”我也在笑,只是笑得有些酸楚。因为来温州后,听当地朋友说起他三十多年步履蹉跎。1957年被打入另册后,家庭便随之破碎;他眷恋浙南乡土,便回乡来了。待到1979年给“老右”改正时,由于他还乡多年,孤魂野鬼,便难找收容他的庙门。几经浙江—北京、北京—浙江往返周折,“球儿”才算滚进了网窝,落脚地是浙江省文联。在三十多年的风雨飘摇中,由于乡地乐清曾给了他赖以生存的温暖,他又重新回到温州乐清县来了。他说:“真是往事不堪回首,昔日满腹宏愿,到头来成了蛰居山海一隅的世外陶渊明了!”
    我一边为他沏茶,一边像相士一般端详着他。除去他额头多了几道皱纹之外,似乎昔日的风度仪态犹存。便开心地说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十岁。”
    他摇摇头:“老了,重要的是瓤子老了!”
    对于我这半辈子,无须我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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