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今天该是师父诀尘衣出关的时间,苍魇不敢贪睡,起了个大早背着断掉的炎龙提前上路。挥别何苏叶和那一大群鸡的时候,玄清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出了白鹤岭,苍魇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太阳落山时分才终于到了青萝山下。
离开水月洞天才不过几天时间,漫山遍野的桃花已经谢得三三两两,腐坏的花瓣掺着泥慢慢发酵,整个山间都弥漫着一股桃花露的酒香。
苍魇怕回去吓着师父,半途先去了老桃翁的茅屋。
茅屋的门开着,屋顶升着袅袅炊烟。
有一种回家的亲切感。
“老桃翁,老桃翁我回来了……老……唉哟!道爷祖宗!”苍魇大呼小叫的冲进门去,却在门槛上重重的磕了一下,然后扭头就跑。
“你还要跑去哪里?”屋里人叹气的声音仿佛定身法,让苍魇愣在院子里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师……师父,我没……没去哪里。”苍魇满脸堆笑的转过身来。
彩霞褪尽,夜幕降临,苍穹已经变幻成了漆黑的帷幕,漠漠无声之间笼罩天地,渐渐的,只剩下星光错落。
“为师闭关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诀尘衣已经迈出了门外。
碧空遥遥,云河渺渺,月池星海,璀璨疏离。
缘生缘死,一嗟一叹,天地轮回,一轮一老。
月光如许,不染诀尘之衣。
仿若二十岁上下的年纪。
自苍魇有记忆开始,师父诀尘衣就一直是这般青葱少年的模样,从来未曾改变过。
“我去……我去送信。”
“送信?一去就是十三天。”
“十三天!”明明只去了五六天,怎么就变成了十三天!
苍魇实在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里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
难道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苍魇。”诀尘衣的语气略微严厉。
“师父,不信你可以问老桃翁啊!我真是去送信的!我对天发誓!”苍魇白眼望天,反正一开始确实是去送信的,老天应该不会真那么不开眼要对他天打雷劈吧。
老桃翁跟在诀尘衣后面叹了口气。
“送信路上遇到妖魔了?”诀尘衣永远都是这付温和的模样,苍魇根本无法从他身上察觉出喜怒哀乐的影子,“在凤凰山替人平息血鬼降的是不是你?”
若说玄清性子冷淡,怎么看都只冷在面皮上。
诀尘衣才是真正的心淡。
淡到对尘世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无所牵挂。
苍魇不止一次的觉得他大概哪次喝个茶或者打个盹的功夫就直接羽化飞升去了。
“嗯,是我。”苍魇乖乖的把半截炎龙拿了出来,“炎龙断了。”
“这倒无妨。你的伤势如何?”
“我……被挠了一下,已经好了。”血鬼降只在苍魇背上挠出一道血口,随后就已经结痂了。在吸取了姽婳的真元之后,那道伤痕也开始迅速愈合,现在只剩下了浅浅的疤痕。
“苍魇……”润凉的手指抚上额头,细腻柔软,丝丝入骨,微微的麻,微微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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