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段家老宅，天色已暗，远远望去，老宅像一座森林中的城堡。
    段靳言大步穿过庭院，踏进大门，长臂一伸，将西装外套脱下，递给孙阿姨。
    白文静和段任在会客厅里坐着聊些什么，看到段靳言进门，白文静忙起身招呼，“靳言回来了呀，饭菜马上就好了。”
    段靳言扫了一眼，微微点头没作声，侧过脸问孙阿姨，“孙姨，爷爷在哪？”
    “在书房呢。”
    换上拖鞋，穿过一道寂静悠长的长廊，来到书房门口。段正业正低头写字，但早已经感觉到了来人，“你现在，比佛祖还难请啊。”
    “爷爷发话，我不就回来了。”
    段正业将笔放下，示意段靳言到台前。
    “爷爷，很久没写，很生疏了。”
    手上提起笔，依旧是带着锋芒的下笔。
    “很久没写会生疏，一家人总不见面，也会生疏的。”
    段靳言顿了顿，没想好要说什么，便假意认真书写。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润城？那个言讯科技，已经折腾差不多了吧？”
    “爷爷，言讯准备明年上市，我暂时不回润城。”
    “你有想法是好事，但接手润城，也不容易，总是需要时间，你考虑清楚。”
    段靳言和段任关系不和，高中开始就住校，一身傲气不愿接受家里扶持，后来创办言讯科技，颇有自立门派的姿势。
    餐厅里，白文静依旧热情忙碌，段靳言难得回来，刚才她命厨房临时加了好几道段靳言喜欢吃的菜。段任则是最早入座，不耐烦地说她操心太多，让阿姨准备就行，段靳言哪来这么大面子。
    白玥玥走进餐厅，眼看餐桌上都是段靳言喜欢的菜，光是鱼就做了五个，“啧啧”开口：“人家亲生闺女，都没这么宝贝呢。”
    “快去洗手，”白文静拍了拍白玥玥偷吃的手背，“你能不能学学你哥，除了吃就是睡，没点出息。”
    说话间，段正业和段靳言已经走到身后，白文静笑笑招呼落座，又去厨房叮嘱了一下菜，最后才落座。段任依旧板着脸，看段靳言没有要和他打招呼的意思，神色更怒。
    饭后，大家围坐在客厅里，段靳言不想继续应付，和段正业打过招呼，拿起外套往外走。
    长身走在庭院里，肩膀被拍了拍，白玥玥走到身侧。
    “哥，我能去御水湾住吗？”
    白玥玥是段靳言同父异母的妹妹，正在江大经济系读大三。俩人虽说都姓段，一年见面也就两三次，比旁人还不熟。
    “不行。”
    “我打算去实习，家里太远了，住你那近很多。”
    段家老宅处在近郊，御水湾在城市中心，确实更方便。
    “让白姨给你买房子。”
    “哥，我不敢一个人住，你让我去住嘛。”
    段靳言没再管她，径直上了车。他倒是相反，他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
    北城这边，叶池楠刚到家，就发现家里停电了，顺着墙边摸黑换了鞋，掏出手机充值电费。
    这是叶池楠租的一室一厅，房子不新，但装修风格温暖治愈。当初还以为是诈骗，这么好的地段，价格只有相同条件的五六成。
    等充值到账的功夫，借着月光，叶池楠端详起阳台上的多肉，白天出门说了太多话，回到家，她只想安静欣赏这些小精灵。
    以前家里花园，种满温方仪的各种花草，阳光温暖的下午，温方仪坐在庭院里摆弄标本，她就坐在花园摇篮里，抱着小猫晒太阳。
    给多肉浇好水，走进浴室。
    在江城，只是几天功夫，却感觉过了很久，回到北城，有一种奇怪的疏离感，甚至热水的阀门方向都犹豫了一下。
    温热水流落到肩膀，顺着曼妙身躯流下，在水汽弥漫中，叶池楠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段靳言的那张脸。
    那是大一入学不久，叶池楠在艺术团练习声乐，准备迎新晚会。
    闺蜜陆半雪听艺术团里女生讨论，闭关已久的计算机乐队可能会出场，最让人期待的是缺席两年的段靳言会不会来，陆半雪咧着嘴拉她去围观。
    学校宣传栏前挤满了人，最显眼的位置，贴着计算机乐队的海报。抱着贝斯的男孩，站在舞台并不中心的位置，却吸引了最多人的目光。
    “走啦。”陆半雪扯了扯她手腕，叶池楠眸光微动，一刹那回神，才从人群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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