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着时辰,大约两个时辰咬破将将凝合的伤口喂我一次,然后用衣袖小心翼翼替我揩拭干净。
我躺在他披风上无助地流泪,他看也不看一眼,喂了血便倚墙坐下,气息匀匀闭目养神。
我见他脸色愈发灰白,目光渐现沉滞,起身与坐下都似十分费力,只觉心如刀割,却除了流泪以示反抗与祈求外,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他温润俊朗的脸没了轮廓,没了粼粼玉色,只剩一片沉沉灰暗,唇色也白了,一面喂我一面喘气,我简直不敢相信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如师父者,也会孱弱至如此。
我哭得什么也看不清了,撑开眼皮都觉吃力,却如何也不肯闭上,即便看不清楚也要盯住师父的一举一动,仿佛一个眨眼的弹指他便会不支倒地。
此时,头顶竟传来一声轻响,我激动得心口突突不止,睁圆了眼去看师父,他却无甚反应,叫我以为是自己听差了,便凝神又听了一会儿,果真有声响!
我欣喜若狂,要告诉师父,却动弹不得。他仍旧什么也没听见。他太虚弱了。
那声响起初极细微,而后愈发铿锵浑厚起来,好似什么庞然有力之物正一次次重击石壁。
师父这时总算听见了响动,困倦地微张着眼,唇角一勾,笑了笑,“你的魔,来了。”
我以为他接着便要替我解开穴道,正自欢喜,他却扶着墙壁缓缓坐到我身侧,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眼下......没力气替你解开穴道了,你且再忍一忍.....忍一忍,他会替你解开的。”
他说半句话便要歇一歇,这位傲世独立的顶尖高手,终于沦落至此,我心痛不已,泪便成了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
他伸手替我捋了捋鬓发,指尖不住地颤抖,折开我的耳朵,望着我耳后的那颗痣出了会儿神,幽幽叹道:“我那孩儿浑身白白嫩嫩,什么标记......也没有,唯耳后有颗痣。于是,在他走后,我便......四处寻找耳后有痣的婴儿。我......我曾对你们说过,你们都是孤儿,是被我......被我救回来的。其实......”他顿了半晌,才道,“不然。”
“你们是我抢来的。”
我早猜到了。
“你下山时,见到的乌鲟帮,帮主......夫人,是我杀的,他们是.......”
是红泥的亲生父母。
“是红泥的父母。唯有天词那孩子......是真正的孤儿。我给他取名天词,其实......是取天赐之意。”
那我的生身父母呢?
“你的父母,是一对江南富商。被仇人追杀,将你......托付......托付给了朋友。我从他们朋友那里带走了你。”
不是带走,是抢走了。
“你父母......后来如何了,我并不......并不清楚。我把你带上山,当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亦当您既是爹爹也是娘。
“这些事,我对你便说到这里。至于......你要不要告诉他们四人,要不要......恨我,你自己定夺。”
我......难以定夺。
说罢以上一番话,他歇息了好长一段时间,一张脸灰暗得仿佛随时要焚灭成灰,我急得恨不得吐出一颗心来替我将要说的话都说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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