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府,丁以奎等破坏清丈的缙绅大户正被陆续押进囚车里。这对于他们而言,自然是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囚车的木栏粗糙冰冷,丁以奎的手紧紧抓住栏杆,指节发白,眼中满是忿怒与不甘。
他的衣袍凌乱,发髻散落,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与从容。
但谁让他们大肆诡寄田亩,乃至趁着清丈的机会变本加厉的诡寄田亩呢?
丁以奎心中愤恨,却又无可奈何。
他抬头望向天空,乌云密布,仿佛连老天都在嘲笑他的失败。
如今,新任知府傅汉臣一奉旨认真清丈,他们的底细就全部暴露了出来。
傅汉臣站在府衙门口,目光冷峻,手中握着一卷清丈册子,神情肃然。
他身后的衙役们手持长棍,肃立两旁,气氛凝重。
这些缙绅大户们,不但诡寄的隐田被查出来,连带着在册的明田也被籍没入官。
丁以奎一想到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被皇帝怪罪他们丁家不忠不仁,就在经过府衙时,忍不住对傅汉臣大骂:
“傅汉臣,你也是士大夫,你傅家如今也是缙绅乡宦之家,你鱼肉缙绅,就不怕将来你们傅家也被如此鱼肉吗?!”
“你不怕吗?!”
丁以奎跟着一脸悲愤地又吼了一声,声音嘶哑,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倾泻出来。
他现在唯一可以威胁的人,就只有傅汉臣这些认真清丈的官僚。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傅汉臣这些执行清丈的官僚也是士绅阶层的一员,其家族也的确难免在将来有不肖子孙为维系奢靡的生活,走上兼并田地的道路,进而触犯国法。
作为同阶层的人,傅汉臣按理应该维护自己阶层的利益,维护士绅阶层的特权,不让其真的被查缉出侵占田税、欺民瞒上之事,进而使士绅颜面无存。
这的确是具体执行政务的官僚所面临的问题。
更是朱厚熜需要通过官僚集团做事所遇到的问题。
但是,官僚机器的核心逻辑就是对权力的来源负责,对上级的命令无条件服从。
不然,整个官僚机器就无法运转。
傅汉臣固然是士绅阶层的一员,但他也算大明的官僚,需要对皇帝负责。
所以,傅汉臣只是需要在维护士绅阶层利益和对皇帝负责之间作出选择。
而傅汉臣如今选择了对皇帝负责,那自然也就站到了丁以奎的对立面。
虽然,傅汉臣站到了丁以奎的对立面,但他还算不上是背叛自己的阶级。
因为士绅阶层不是一个阶级。
这里面,囊括了大地主、大商贾还有小地主、小商贾乃至手工业者、自耕农。
所以,傅汉臣只是背叛了士绅阶层。
另外,这天下也不是所有的士绅都能操纵地方诡寄田亩、私吞赋税丁银;能这样做的,只能是地方的大乡宦。
故而,傅汉臣对丁家还没有“物伤其类”之感,他家还只是刚从寒庶门第跃迁上去的普通士绅,对秩序井然、社稷安稳的欲望,大于对土地的争夺、对利益的索求的欲望。
傅汉臣也就在知道丁以奎的喊话内容后,不以为意,甚至更加蔑视丁以奎:
“他若不破坏国策,本府有何名目可以鱼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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