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死亡前的一瞬间会想到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因为死人不能说话,而活人无法体验。
我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寂静无声,只余一片虚无。
黑暗中,隐隐约约传来了青年们笑闹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使劲揉乱了我的头发。
“发什么呆呢,禾泽?傻掉了?”黑发青年望着我,黑曜石般的眼中闪烁着笑意,“说好一起去玩的,愣在那做什么?”
我没有言语,也没有回应。直到青年歪了一下脑袋,吆喝来另外两个小伙伴把我团团围住。
“这是怎么了?不高兴啊?”
“是不是作业被退回来了不开心啊?不要管那么多了,我的也被退回来了。”
我不敢呼吸,也不敢乱动,生怕一点动静就会让这样的画面消失。直到青年们脸上的表情从玩笑转变为了担忧。
“没事的。”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我没有意识到的哀伤,“只是我想你们了。”
于是青年们的身影就随着我的声音如同老电视中的雪花般消失不见了。
果然消失了。
我可能没死。我突然意识到这点,却又平静的过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因为死人不会做梦。只有活着的人才会在梦境中追逐着这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事物。
哀伤飘忽的恍若错觉一般。或许根本不存在哀伤,只是我以为我会哀伤。
我行走在梦境的黑暗中。大多数情况下,人在梦境中是无法分辨梦境与现实的。只有抽离梦境的瞬间才会或怅然若失或劫后余生的感慨着——这原来是梦啊。
但少部分时候,人是可以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就像我现在这样。
黑暗消失了,闪烁的红色光点夹杂着旧胶片拍摄影像中独有的时隐时现的白色细线印在我的视网膜上,我看见了儿时的巷口。还有无数人来人往。画面并不通透,甚至是模糊的,所有人都不存在面孔这一概念。必然如此的,毕竟做梦也救不了脸盲症。
终于有个人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很清楚这个人是谁。但那张脸却不是她的脸,只是由我模糊的记忆和最近记住的人的形象随意拼凑出的大致相似的面孔。
“释之助。”声音有如往昔,只有她会这么叫我。
我没有理会,与她擦身而过,就像我当年所做的一样,于是小巷变成了堆满学习资料的逼仄房间。在宽大的书桌面前,榻榻米都显得特别窄小小。我走到书桌前,上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试卷、文具、计时器,还有一个天蓝色的摄像头。
她工作比较繁忙,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注意我的学习进度。
书桌的角落放着一个半旧的数位屏,是我从记不清脸的同学手里低价收来的。我捡起它,是完好无损的样子,所以我很开心。
在我的记忆里它只留存了一天就被她摔碎了……
后来我干了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我把那个摄像头砸了。
然后她扣走了我半年的零花钱去买了一新的放在我桌上。
也是天蓝色的,和原先的一模一样。
我为我错误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于是我再也没有碰过那个摄像头了。
不过在我的梦里就无所谓了,于是我又把那个摄像头摔了。
但摔了也没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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