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吃早饭了吗？”
    我下意识摇头，又马上说：“我吃了，我吃了。”
    她拿出一袋蒸米粑说：“好了，我也没吃，一起吃吧。”
    她拿一块蒸米粑，将尖角放我嘴边，我伸手接，她偏手让过，说：“你让我喂你吃。”
    我看着她悲伤快要溢出的笑脸，怎么忍心拒绝？
    喉头一哽，低头咬一口粑嚼着，韭菜鸡蛋馅，还加有肉沫，黄绿黄绿的，又香又好看。
    她看了发笑，靠近用手拂我头发上的露水，沾到的一些自然的落物，我头皮发麻、周身温暖，她说：
    “王打门，你有白头发了。”
    我说：“不要紧，少年白嘛，以后会黑的。”
    她吃一口剩下的粑，又送粑到嘴边喂我，我咬一口，她说：“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却没人注意到，少年悄然多白头。”
    我说：“小孩子少吃块糖都能哭，其实我们这些小忧愁算不了什么？”
    她说：“是大人只觉得自己的烦恼是烦恼，从不认为孩子的烦恼是烦恼吧。”
    我说：“小麦，你……你头发真好看，乌黑靓丽，没有白的。”
    她拿粑喂我，又自己咬一口，微笑着说：“你把芝麻都给我吃了，当然没白发。”
    我说：“那点芝麻算什么？主要还是你天生丽质长得好。”
    她笑笑，接着喂我，我说：“小麦，说好的八点，你怎么来这么早？”
    她说：“夏天都起得早，我想早点过来摘好莲蓬等你。你为什么也来这么早呢？”
    我说：“我也醒得早，没什么事，就早点赶过来了。”
    总共有八个粑，我们分吃完第六个，她说她吃饱了，剩下两个全喂给我吃，我一口一口咬完，最后一口吃太急，哽哽拉拉，
    她忙给我拍背，又拿来红色保温杯，倒一盖水，吹两下、抿一口试热，送到我嘴边，我都快被这温柔感动泪流了，我看着小麦，她挑挑眉，说：
    “喝啊！”
    我拿过杯盖一饮而尽，喉中畅快，她又给我倒一盖，喝完，她自己喝了一盖，拧好放回，说：“你吃饱了吗？”
    我说：“吃饱了，家里做的比外面买的实足多了，外面吃十个都吃不饱。”
    她说：“你要是喜欢吃，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我说：“够了，够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太阳开始明亮，雾气消散，露水蒸发，田里秧苗整齐排布，迎风生长，眼前是标准的夏日盛景，晴朗天空。
    我们把两袋零食合一袋，剩的袋子装莲蓬。
    小麦说：“我剥个莲蓬给你尝尝。”
    我刚想说不用了，她已经蹲下，垫着荷叶开始剥，我蹲下看她剥，绿碗状莲蓬，蓬面骨碌碌凸出排列有序的绿色“眼珠”。
    小麦撕开莲蓬，拿莲果剥绿皮，把白胖水嫩的莲子递给我，我盯着她，接过莲子放嘴里嚼，她说：“把莲心去掉，很苦。”
    我笑着说：“不苦，是甜的。”
    她没有再说话，低头默默剥莲子，一个一个递给我，我一个一个放进嘴里，目不转睛看着她，我怎么舍得离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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