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睡得太晚,夜间又落枕,第二早起来,不幸犯了颈椎的毛病。好在一天下来事情并不多,拟写的数份诏书皆是中规中矩之流,呈递之后并未传来应付了事的指责。时将近申,辛时清算剩余日程,自觉留待明天也能做完,便将挂在点卯堂中的腰牌摘下,提早一刻回家。
颠簸一路,额角越发胀得厉害。辛时扔掉马绳,将沾灰的外衣挂在椅被,往榻上一倒唤阿真捏肩。阿真见他模样,知是伏案写作的老毛病发作,立刻撤去高枕将软被叠起供辛时趴着,解开衣襟剩下最薄一层里衣,照着各处穴位捶打揉按。
不多时芝奴端来热水,阿真打湿挂在沿上的麻布帕子,将里衣也褪至肩胛骨下,将拧干的布帕叠好敷在肩颈初。水温极高,辛时烫得瑟缩一下,又止不住喂叹出声,几番来回之后,终觉经脉舒络,耳目清明起来。
阿真顺着背部往下推拿,至腰间时,许是碰到痒处,惹得辛时轻哼一声,反手抓住他。阿真会意,俯下身顺势拢住辛时,面颊在他泛红的皮肤上贴过,末了凑近颈间在耳垂轻轻咬一口,笑道:“阿郎肩上烫得能煮鸡子。”
辛时也笑一笑,道:“这样才舒服。”说罢觉得有人拥拢困意席卷,往边上挣开一点,道:“我睡一会,三刻叫醒,别让我贪多。”
阿真应一声,松手起身,替辛时将衣服仔细盖回颈上,见他枕着软被不肯放,又去柜中令去一床出来。他坐在榻缘,待辛时睡熟,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厨房看饭,见差不多又折返回去,轻拍辛时,道:“阿郎,该起来用饭了。”
辛时显然不愿意起,虽是有了回应,翻过身,擡手往眼上一搭还想继续睡。阿真失笑,握住辛时的手臂轻轻擡起,将黏在脸上的发丝拨至两侧,又道:“阿郎真该起了,你自己说的,贪多不好,晚上又睡不着。”
辛时终于坐起来,整理衣衫,精神不济。阿真将食案端上榻,辛时低头,见箸边第一叠菜是酸萝卜,想必是料他强从梦中醒来必感百事无力,特意备来开胃。
辛时一向不太喜欢家里的酸萝卜。他总觉得家奴腌得口味过重,只是尚在接受范围内,所以没有提起过。事实证明不好吃的在任何情况下都依旧是不好吃的,辛时倾向于认为这萝卜酸的方向不对——但无论如何,强烈的酸味确实刺得他神思清明,如有解药丝丝融入腹中,叫五官感触都逐一苏醒过来。
豆饭香气扑鼻。辛时饮一碗水,有了食欲,夹一箸豆饭侧头看向阿真,问:“你们昨天吃了什么?”
阿真看向窗外,院子里阿野正在喊杨修元吃饭,吵吵嚷嚷。他兀自出神,过片刻才反应过来辛时的问话,急忙回身赔笑低头,道:“前日熬油的猪油渣,我们昨天蒸饭吃了。奚二娘年前送来的鸡子,阿郎没来得及吃,有几个长了毛,芝奴打开来见没怎么坏,也一道吃了。”
辛时点点头,道“若是坏了就不要了”。阿真应下,待辛时用完饭,收拾桌具下去,回来时端着洗漱的水盆。他拉过辛时的手,抚过关节时触感微有糙砺,便知他昨晚在宫中又是偷懒潦草入睡,不赞成道:“冬天往乡下去一回,阿郎挨着冻,手上又发疮子。现下虽然开春,偶尔还倒春寒,依旧要注意保养才是。”
辛时将双手泡在热水里,闭嘴不说话。这几年冬天他冻疮发得不严重,今年依旧有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趋势。阿真替他擦干手,又解开足袜用剩下的水烫脚,拿来护肤膏药铺开涂抹,连耳尖也不落下——这却是朝中官员的通病,天寒地冻时奔波于神都之中,手头尚有方法保暖,耳朵最容易长冻疮。为此神皇专命尚医局调制出预防皴裂的药膏,赐给给五品及以上的官员,辛时虽然品秩不够,也不好为一点小物向二圣讨要,但翰林院和尚医局有些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关系,所以几经周折,还是拿到了配方。
洗漱完,辛时重新缩回榻上。天星夜幕,正该是正经睡觉的时候,然而折腾一翻他的精神又好了,向阿真招招手,道:“收拾完到榻上来坐。”
阿真点头,擦拭台面,将辛时换下的衣服抱走,拿出新的放在榻边,转身去检查各处门窗。他将烧暗的灯芯剪去一段,待火重新旺起,罩上罩子,擡头巡阅一圈,见各处皆是妥当,才轻轻挨着床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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