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梅山庄,遍地落梅。
一个身着一身纯阳道袍的小少年端坐紫檀木的案前。他的手指修长而又漂亮,从一旁的天青色的瓷罐里抓出一把骨粉,均匀的洒在他膝上的长剑上,而后覆上软绢,细细摩擦。
少年身上的道袍是以白色为主,可是也有偶尔的蓝色,灰白色的骨粉落在蓝色的衣料上会很显眼。然而这个少年的动作十分的熟练,仿佛他已经做过千百次了一般,即使骨粉飘忽易散,却也没有半点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周遭是静的,地上的落梅都没有被风卷起半朵。
忽然,这个少年长眉微蹙,擦剑的动作也是稍稍一顿。他长袖一拂,剑上残余的骨粉便□□干净净的吹散了。还剑入鞘,少年眉目微抬。
兜头撒下的枝上盛开的新梅,朵朵形态可爱,开得热烈非凡。显然是被人精心挑拣过的,这纷纷扬扬的数百朵,居然没有一朵残败,或者只是花骨朵的。
一道蓝色的身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若非是那句带着笑意的“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的调侃,纵然是方才那个拭剑的少年,纵然这是在他的家中,也不会有人发现居然有人来了。
而且,那人不仅来了,而且还“辣手摧花”的卷走了万梅山庄枝头开得最好的百朵梅花。
“阿娆。”收好膝上的长剑,拂去衣上的雪花梅花,少年一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不觉多出了几分无奈。他是真的无可奈何,从小到大,眼前这人是他唯一觉得难以对付的——简直是滚刀肉一般,打不得也骂不走,让人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一身蓝衣的小女孩双腿勾住粗壮的梅枝,整个人倒吊下来。听见少年的这声招呼,她伸手打了一个响指,而后极为利落的在空中翻了一圈,和那些粉白的梅花一样轻飘飘的落了地。
此地只有少年面前的长案一张,唯一的软垫还垫在这个纯阳小道长打扮的膝下。蓝衣的小姑娘也浑不在意,避开桌上装骨粉的天青色的瓷罐子,她直接坐在了那张长案上。远远看去,却正像是蓝衣的小姑娘跨坐在少年的腰间一般。
“嗨,阿雪,好久不见你还是这样啊,每天抱着你的剑累不累吖?我的梅子酒酿熟了么,得有六个月了吧?能喝啦!君姝姨姨还好吧?最想她啦~”蓝衣的小姑娘一口官话并不地道,还带着蜀中的口音,而且她说的又急又快,噼里啪啦的倒豆子一般。
白腻却还带着一点肉坑坑的小手不安分的伸出一根手指,直接挑起满脸冰霜的少年已经初具棱角的下巴,这小姑娘扬起一脸的坏笑,还故意越凑越近,直迫得年少的道长的腰肢向反方向弯折。他的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剑上,却只是用力的攥紧,并没有横剑出鞘。
“够了唐天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如此……像什么样子!”终于忍无可忍,一身道袍的少年让长长的袍袖落下来遮住自己的手,然后直接出手扣住那个小姑娘的肩膀,将人生生从自己身前“撕”了下去。
万梅山庄庄主,天资卓绝的剑客西门吹雪,如今他只有十五岁,剑术虽小有所成,然而面对这位蜀中唐门的大小姐唐天娆,他当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若认真论起来,唐门之中女子亦入族序,唐门的子嗣又一贯繁茂,纵然有“入内门方可排齿序”的规矩,可是这般筛选下来,唐门的天字一辈之中比唐天娆年长的也足有一十六位。按说唐天娆尚在襁褓之中之时,未经唐门内比便排齿序便已经算是例外了,所以在外人看来,对她称一声十七小姐已然是抬举了。
只是唐门上下都知道,即使他们将这个当时尚不足月的婴孩恭恭敬敬的奉为“大小姐”,也当真应了那位勉勉强强的说的那句“委屈了我家娆娆。”
万梅山庄和唐门所交甚密,西门吹雪本人对唐门内部事务没有什么兴趣了解,然而对于唐门之中的“那位”的来历却是心知肚明的。
原因无他,唐门的那位无乐先生以及当时被他抱在怀里的还是婴孩的唐天娆,和西门吹雪一家的来历相若——他们皆是从盛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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