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岑溪喝醉了。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原谅自己。原谅自己酒品不好,原谅自己在白石镇酒品不好,原谅自己在白石镇面对安苳酒品不好。
可刚才又是怎么回事?
她在清醒的情况下,在那短暂的一秒钟里,目眩神迷,理智失守……
这次,她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看着她冷若冰霜的侧脸,安苳心里懊恼得要死——她怎么回事啊,怎么一到岑溪面前就出错。
岑溪肯定是被撞疼了,生气也是应该的。
“对不起啊,我不小心……”她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真没事?”
她还想说,可以帮岑溪看看后背撞青了没,但又觉得有些唐突,只好忍住没说。
岑溪又瘦又白,整个人都像一块易碎的玉,撞到那么硬的书架,肯定会留下痕迹。
那天上午起来,她慌乱之余,也注意到了岑溪白皙手腕上的一圈淡青色。
那是她攥着岑溪手腕,留下的印记。
这个时候联想到这个,好像不是很合适。
见岑溪一副不想多搭理她的样子,她也只好识趣地自己选书。
安苳快速看了一圈旁边的工具书、外国文学,突然在最上面的书架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阿加莎。
她看过岑溪看过的《无人生还》,就是这个作者写的。
这个高度一般人都注意不到,但安苳很高,她伸手把那本《罗杰疑案》拿了下来,转身对岑溪说道:“这本可以吗?”
岑溪平复了一下呼吸,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手里的书一眼。
没想到,安苳会喜欢看这个。
她还以为,安苳会找一本言情小说什么的。
倒不是她看不起安苳的品味,高中时,安苳在她印象中偏科严重,语文总是比平均分还低一些,数学倒是很不错,经常解出超纲的大题,被数学老师当众表扬。
至于课外书,安苳好像基本不看,偶尔看,也只是借阅其他人买的青春杂志。
这些记忆碎片像既来河冰层下静静流动的河水,岑溪以为自己忘了,又或者没记住,可隔着回忆的冰层仔细看,还是能看清那些瞬间。
这大概都归功于“笔记本事件”吧。
不然,她怎么会偶尔注意到安苳呢。
安苳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她,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可以。”岑溪看了她一眼,抬步往前面的柜台走。
安苳仍然跟在她身后,只是比刚才远了些。手里的《罗杰疑案》外面包了一层塑封,但看上去并没有干净多少,大概已经放这里几年了,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灰尘。
安苳看着岑溪走路的姿态,看着她的鲨鱼夹,以及轻晃的毛衣下摆,手指轻轻捻着封面上的那层灰。
“杂志不要么?”走到前面,岑溪突然语气缓和了些,问道。
“哦……不用,这本就够了。”安苳连忙答道。
岑溪对她生气也好,发脾气也好,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一直在意那天的事,她总觉得是自己欠了岑溪的。
而后岑溪的种种情绪,她也理当去体谅。
那天的事,岑溪都没跟她计较,她觉得岑溪已经很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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