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京城，纷乱的柳絮打在人脸上，让人不由得一阵烦躁。
    纵然是王侯的马车，也免不了被这柳絮叨扰。
    马车上那鎏金的“林”字被一团团柳絮遮住了大半。
    林家的马车停在了皇城德安门前。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头，在小太监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了这宫门。
    从德安门一直要走一里多地才能到老皇帝所在的乾元殿。
    但规矩就是规矩，除去皇帝之外，任何人不得在皇城内策马、乘车。
    哪怕他是九十二岁的当代吴王。
    吴王走不了一会，就要停下来歇息一会。
    而乾元殿内的那个老皇帝，却是一直听着小太监的报告。
    “吴王出了德安门五十步，停下歇息了。”
    “吴王出了德安门一百步，停下歇息了。”
    “吴王到了宣德殿，驻足观望了片刻。”
    直到小太监说吴王距离乾元殿不足五十步。
    老皇帝终于从龙榻上起身，赤着脚跑向了殿外。
    “老叔啊，这帮小太监越来越不懂事了。
    怎么能让老哥哥走这么远呢。
    下次来的时候，朕定要让他们将龙辇给老哥哥备好。”
    老皇帝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吴王进了殿门。
    老皇帝带着吴王一同坐在了龙榻之上。
    两人落座后，老皇帝即刻屏退了左右。
    “老叔的身体不应如此啊。
    四年前，你来京城为我七十寿辰庆祝之时，可比朕如今要强啊。”
    吴王抬头看了看这七十四岁的老皇帝。
    当年那个十九岁拉着他的衣角哭诉的少年早已目光深邃。
    那二十二岁不顾众臣劝阻，执意不肯在南都登基的少年头发花白。
    那三十岁说出“国不复，何以为家”的汉子，已然是儿孙满堂。
    那把椅子渐渐将那个曾经的少年一点点吃干抹净。
    只剩下“皇帝”两个字眼撑起了眼前的这副苍老的皮囊。
    “老叔，你莫不是真用了那蓝石。”
    吴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老皇帝握住吴王那枯槁的双手。
    按常理来说，即使九品武者气血衰败，也不会在九十岁的时候衰老至此。
    一般的九品武者，能状态良好地活到百岁。
    “老叔，你怎能如此啊！先祖留下过遗训，只有阉人才能用那蓝石修炼，你怎得如此糊涂啊。”
    “先祖说着话的时候是千年之前。
    再说了，活到这个岁数，有些事，不试一试，总不得甘心啊。
    老臣活了九十多年了，就任性了这一次，陛下就饶了老臣这一回吧。”
    “老叔说的哪里话，只是侄儿担心老叔的身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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