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春生
元春好容易把香椿安抚好,并承诺下次去镇上给她带糖糕,这才把人送走。合上门擡头看天色,竟这个时辰了,于是,元春心情忐忑地走回来,徉做不在意地往小柴房瞥了好几眼,想看江小郎君醒来没有——那时江酌尚且昏迷,爹同她说的话都能听着,今日香椿这般大声,也不知被听到了多少。
她一想到方才说的那些,脸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飞快地往小柴房那儿探头。小柴房的窗子不知何时重新打开了,这一看,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江酌正站在窗边。
人不仅醒了,偷看还被抓个正着。
元春乍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磕磕巴巴地没话找话:“今日天气不错,小郎君起得真早,在做什么呢?”
江酌没看她:“练字。”
被人抓包,按理该灰溜溜逃走才是,但元春却半天挪不开步子,她实在想看江酌写字,想看五两银子的毛笔是不是好,见江酌没看她,没有犹豫太久,悄无声息地挪了过去。
小柴房的窗子敞着,元春就趴在窗沿上看,江酌已经写好几个大字了。她不识字,但会绣花,懂得什么叫好看,刚瞧完一眼,便脱口而出:“小郎君的字真好看!”
横平竖直,笔走龙蛇,力透穿背,规整却不失风度,同小郎君这个人一样一样的,字如其人,便是这个道理。
江酌并不理会她的夸张:“只是小时候学过。”
“小时候?”
“三岁吧。”
元春囧——三岁的时候,她还在地里玩泥巴呢,她心生羡慕:“那小郎君一定认得许多字,看过许多书。”
“看过一些。”
元春张着嘴,无声的“哇”了一声:“那小郎君小时候一定过得很好。”元春知道江酌没了爹娘,话也说得含糊。
江酌却笔尖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读书烧钱,村里只有疼孩子的人家才舍得花钱给娃娃念书,小郎君三岁便开蒙学字,字又写得这样漂亮,定是家里长辈看重。”元春支着脑袋,“就像村里的周叔,颇为疼爱家里的小幺,卖烧酒的钱全用来供他读书了,小幺要什么都给,四两的徽墨说买就买。”
元春说到这儿,想着小郎君早起了,怕是已然听到她和香椿说话,这会儿提小幺买四两的墨也是为了遮掩,暗示五两的毛笔不算贵,故作神态自若继续道:“每回我去买烧酒,看到小幺刻苦都会夸上几句,周叔听得开心也骄傲,次次同我说小幺有出息,长大了是要考状元的,到时候他这酒,就要改叫状元酒了。”
“考状元就那么好?”
“当然好了,不说周叔,许嫂也天天盼着舂子能考取功名,便是当不上官,做个秀才也好,能免粮税,见官了还不用下跪。”元春说到这,小声补了句,“虽然舂子现在连个大字都不会写。”许嫂盼舂子考取功名,便同盼天上掉馅饼一般,不用读不用考,功名自个儿砸到舂子身上,但也能理解,望子成龙心切。
“可这也说明考上功名的好处许多,若是周家小子明年考上童生,那便出名了,他才十一岁,比郑秀才那会儿还早。郑秀才三十六岁高中时,镇上的员外老爷还来结交过,说要把女儿嫁给她。”元春想得入了神,“小郎君三岁便读书识字,那定是神童了,只怕四岁便能考生童生,会吟诗作赋的文人听说小郎君的才名,只怕还要给小郎君写诗,如此只怕满定安都是小郎君的名声,到时莫说镇上的员外,便是大老爷们也想结识。”
江酌笔划一顿,冥冥中觉得哪里不对……
元春还在问:“小郎君可曾想过考取功名?”
江酌下意识答:“不曾。”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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