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淡云遮日光,一时间,苑内只剩风吹草木的沙沙声。
谢誉微微仰首,静待回答。
莫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身后之人才出声:“谢大人宴半离席,或不胜酒力,偏殿备了些上好的碧螺春,大人可一同前往?”
闻言,谢誉才转身面向来人,朝服下摆随风微扬起衣角。来人面容锋利英气,眉眼间是散不掉的杀伐果断之意。
谢誉笑容未散,“柳大人相邀,谢某乐意至极。”
桌上放着两盏茶,散着飘渺蒸腾的热气,白色一缕困在殿内,转瞬即逝。
谢誉扫了一眼茶盏,朝柳青礼展颜:“谢某敬佩柳大人已久,今日有幸相谈,喜不自胜。”
柳青礼道:“屋外守着我的亲信,谢大人不必忧虑。”
“柳大人爽快。”谢誉道,“不知柳大人可听说过些许前朝旧事?”
柳青礼怔然,“谢大人是指?”
“前朝中后期,天子不思朝政,沉迷仙道,却热衷于玩弄制衡之术,其手段层出不穷,出人意料。”谢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其中最为常见的便是赐婚,对于朝官来说,他们的子女被皇帝看中并赐婚,是一种荣耀。也是皇帝加强控制的一种方式。”
柳青礼颔首,“谢大人消息灵通。”
“可婚事并非所有都情投意合,这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悲剧,谢某略有耳闻,深感遗憾。”谢誉轻声叹气,“前朝端颖公主被赐婚之时,为拒圣旨,绝食五日,方才得见天子一面,未果,竟欲手刃当时的太尉之子。太尉之子暴毙于太尉府,天子震怒,下旨褫夺公主‘端颖’之封号,终身幽禁于公主府,于一年后被下人发现溺亡于府内莲池之中。”
柳青礼听得面露凝重,谢誉继续道:“下人发现公主尸身之时,为时已晚。天子为显皇室亲情,仍以端颖之封号厚葬。”
柳青礼轻哼一声,“逝者已逝,厚葬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公主死前未得亲情,若泉下有知,也只会感天家凉薄。”
“是啊,人都不在了,要虚名又有何用呢。”谢誉将茶盏轻轻放回桌上,指尖习惯性地摩挲茶盖上的盖钮,声音轻浅着感叹,像是置身事外之人,平淡地诉说断肠人的命运。
一时间,殿内万籁俱寂。
“那么柳大人以为呢?天子赐婚,非寻常理由可抗。端颖公主千金贵体,尚且下场凄凉,若为寻常人家,又岂能轻易薄了天子颜面?”谢誉微抬起盖碗,指尖一松,二人之间充斥瓷器轻轻落下的碰撞声,短促清脆。
这一声也让柳青礼沉了面色,鹰一般的眼睛盯着谢誉,仿佛想将其看透。
柳青礼少年时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在锦衣卫当值二十余年,见过天家诸多肮脏手段。他只与妻子育有一女,只愿女儿可以无忧无虑,幸福一生。
可这些美好的期盼都被兴庆帝一纸诏书毁掉了。
宣王袁择明,至今兴庆六年,已二十又八,且为人行事乖戾,又与卫雍晟沆瀣一气。在兴庆帝赐山西封地后离京,不仅不有所收敛,反而在封地大肆修葺。直至兴庆四年,谢誉开始上奏重新沿用推恩令,宣王在山西之地才堪堪消停。
兴庆帝早有除宣王之心,欲捧之,再杀之。此时将锦衣卫指挥使的爱女赐婚于这强弩之末的王爷,是利用,抑或是监视、敲打,圣心都不言而喻——加强对宣王,以及对锦衣卫的控制。
谢誉思及此处,散了些笑。
对皇帝而言,无论是宣王,还是柳若宜,或是自己、父亲,往大了说甚至是百姓,都是可以为了皇权集权而牺牲的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大人有何高见?”柳青礼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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