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公子”果真有副好脾气。
    提前下值冲回家的谢大人扒着窗户口，看看谢次棠无厘头的提问，没来由的胡扯，不由自主想起来他为数不多辅导的两天。
    那两天可谓是天崩地裂，汗流浃背，打不得骂不得，气得只好一头昏倒。
    床上躺了两天，把谢次棠交给谢度来教，没两天谢度也病倒在床上了。
    谢大人无端又感觉头脑发昏，幸好萧裕祯很游刃有余。对他而言，从谢次棠提问中找到关键，可比与其他人对答好多了。
    “与题目无关，再认真看一遍。”萧裕祯拿手指又点了一遍题。
    谢次棠萎靡，“那里无关嘛……”
    ——又在犟嘴！谢大人无端生气！
    萧裕祯又给她细细讲，谢次棠提笔重写，抓耳挠腮，心烦意乱。深浅不一的墨痕在纸上晕开。
    “哎……你若是不行——”萧裕祯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语气淡淡，“我并不强迫。”
    谢次棠憋着一股气，咬牙继续！女人可不能说不行，俺就是最有种的！
    “你夫子倒是好，出的题不涉时政，”萧裕祯看她笔杆子都要咬烂，出声提醒：“你看你破题切的点是——这句‘巧言令色足恭耻之’，便举了典故‘不吃嗟来之食’，要这样写也不错，可结尾这——你翻到在论这人行为，这便偏了……”谢次棠恍然大悟，又去涂改。
    谢夫人一向知道她要强，虽然偶尔偷懒，但从来不会说什么放弃。只吩咐下人留了饭，并不叨扰。
    戌时过了，亥初，谢次棠总算勉强完成了课业。她被折磨来折磨去，榨干了精力。
    她抖着手递上去自己修改了八遍的文章，萧裕祯仔细看过后，觉得勉强合格，这才点头出声：“誊抄了就可以回去了。”
    谢次棠落下眼泪，她这算是被逼出潜力了！袖子胡乱摸了把脸，谢次棠一路小跑着，欢欢喜喜揣着纸去誊抄。学堂学子都要求写“台阁体”，她不用，行云流水写了行书抄在纸上。
    “写的行书？”萧裕祯公务处理完，莱阳拿着先行退下，他凑上来看。
    谢次棠屏息凝神，没空分神回答，生怕手一抖写毁了。红梅在旁边解释：“小姐当下临得是王羲之帖子。”
    萧裕祯挑眉：“临得倒有几分笔意，怎么不练楷书？”
    “小姐不喜。”
    萧裕祯暗叹，果真脾气大。
    谢次棠才不管，她只管这份文章要写好，交上去被老师夸最好了！她，真的真的很虚荣，真的真的很喜欢被人夸！
    这一看确实下了苦功夫，萧裕祯瞥见她一脸得意，不禁低笑出声，谢次棠提笔蘸墨，一听笑声瞪圆了眼，真烦人！
    萧裕祯敛起笑，正襟危坐看着谢次棠又认真投入作业。估摸着写得差不多了，他开口问道：“明日几点去庄子？”
    “辰时吧，”谢次棠把笔浸在水盂里，洗净后晾到笔架上，思索了一下回复，“还是要与他们避开，早些出门！”
    ——这还早？萧裕祯面不改色，“那晚上……？”
    “晚上当然还回来！”谢次棠瞪圆了一双眼，“早些回来还能赶上吃饭，今晚有螃蟹！怎么？你还想着住他那儿？”她又想起来，提醒他，“你记得让莱阳带件厚的，怕是城郊会冷！”
    “不出城？”
    “不出外城！”谢次棠困得打了个哈欠，一听这话顿感无奈，“你家里倒是有钱！”她好困，等着红梅收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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