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半坐卧在床榻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感攫住了他的心神,他的目光落在放在床边的精巧匣子上头,在善鸢离开以后,他已经把匣子打开来瞅过了。
令他心烦的原因,便是那个小小的匣子。
匣子里面放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绣了牡丹花的元帕。
鹿鸣知道那张元帕是做什么的。那张元帕,是成婚的时候证明新娘子的纯洁用的,鹿鸣完全明白贵妃的意思,这是在逼他下决断了。
他想娶善鸢的,每天都想,可是以往他不够强大,只能用疏离善鸢来保护她,就如同他疏离母妃一般。
鹿鸣是皇子,和被皇帝好好的保护在后宫里头的贵妃和善鸢不一样,他必须入国子监,必须和皇子们一起上课,很多时候,他需要与宁家的恶意面对面。
他曾经被刺杀、毒杀、慢性毒杀,背叛他的人不计其数,把他的心一天一天的砥砺得无比坚硬,他得把他的软肋藏着,他比谁都更不愿意远离善鸢,可是他必须让宁家觉得,善鸢活著有价值,让宁家觉得善鸢是他们可以利用的。
不管怎么样,在他足够强大以前,都不能让宁家觉得善鸢会成为他王妃,毕竟……他曾经亲手抓到意图伤害善鸢的宁家爪牙。
那人还是他的伴读,是他曾经以为的好友。
从那一天起,他就把他对善鸢的感情收拾起来,对外宣称他是怎么都不会娶自己的“妹妹”的,他开始蛰伏,等待着自己足够茁壮的那一日。
他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如今,他终于准备好了。
一切都照着他的计划走着,只是偏偏出了一点差错。
他终于准备娶善鸢做王妃的时候,他心心念念的可人儿眼底对他只有兄妹之情!
一口一个兄长,比谁都还要恭敬。如今,再也拖不得了。鹿鸣捏紧了那张元帕,拿出了那匣子里面的第二样东西。
那是一本册子,书封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层精美的绸缎,把那册子摊开以后,便能看到一帧一帧精美的避火春宫图。
贵妃似乎是担心自己的傻儿子不开窍,这避火图画得特别精致,一看就知道出自宫中绘师之手。
其实吧……这男人进过一趟军营,该听的、不该听的也听了满耳朵。
只是……这绘画当真玄妙。
善鸢及笄那一天,他悄悄的潜进宫看了她一眼。那一幕,就这么牢牢地记在他脑海里了。
鹿鸣有些口干舌燥,他下定了决心,待这一次光明正大地回京现身于人前,他就要让父皇速速给他们赐婚。
九月十六。
自从那一日被皇后邀到了御花园已经过了足足一个月。
在事态发生的第三日,姬洛的母亲王氏进宫了。
姬洛的母亲王氏进宫拜会贵妃的帖子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于是王氏便找上了淑妃,淑妃几番上门求见贵妃,可是舒染染却是有意避着淑妃,直接称病闭门不出。
善鸢也沉寂了下来,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足不出户,由于她的养母如今病着,她在长春宫侍疾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
她和姬洛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不曾见面,这之间五皇子为姬洛捎来了三封信件,因着她对舒染染的承诺,她没有把信摊开来读,可是却让丝韵把信收了起来。
丝韵把这些信件收到她的妆台多宝格里面,用钥匙锁了起来,终究有私相授受的嫌疑,这信件收了便是烫手山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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