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韩采薇就顾不得纠结了,因为她们在街面上遇到了熟人。
“韩姑娘!”两人正在一家杂货店驻足的时候,身后传来激动的、清晰的叫声。
韩采薇连忙回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竟然是大刘,当初在山洞下面的后山村结识的猎户。
更让她震惊的是大刘此时的模样,实在是很狼狈,要知道他作为猎户,刚认识的时候,哪怕受了伤,也是壮实得很,但此时打眼看上去,竟然瘦得皮包骨快脱相了,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要不是他开口叫人,听着声音熟悉,她一下子还认不出来人。
“大刘哥,你怎么在这儿来了?”韩采薇连忙问道,一边的顾青彦也好奇地看着眼前人,不知道和韩家有什么关系,以及为何会如此狼狈,难道也是从大金那边逃荒而来的吗?
大刘见真是她,顿时心喜,刚才他在边上看了好一阵,实在是觉得像,这才鼓起勇气开口叫人,几个月没见,韩采薇倒是变化不太大,只是略微高了一些,现在大概能有个一米六七的样子,扎着高马尾,昂首挺胸,打扮干练,在人群中算是显眼的。
“真的是你!你家娘亲和弟弟还好吧?已经生了吧?”大刘凑上前去高兴地说道,至于自己什么在这儿,则是一句叹息“唉,一言难尽呐!”
见边上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韩采薇便带着人去了边上的茶楼,要了壶茶,三人坐在一起慢慢说来。
韩采薇只简单介绍顾青彦是自家邻居,两人一起进府城办点事,大刘见人气质卓然,有些怯怯地缩了缩手脚,灌了口水后才开始说起了自己的遭遇,虽然才过去几个月,但经历了非常多,话一时就多了起来,皱着眉对着昔日的恩人好好倾诉了一番,。
原来当初他们后山村全村人连夜逃进了山后,去山洞里避了避,后面大家产生分歧,一拨人北上准备去找大河,另外一拨人则准备躲一段时间再回村苟着,大家就此分道扬镳。
“当初听李顺说过北边交界处有条大河的,想着到了大河处便就不用担心水源问题了,甚至还可能渡河去对面谋个生路,我们二十几个人就一路北上。”大刘说道。
韩采薇这才知道大金那边竟然大旱了,连喝的水都没了,后山村竟然还来了一波流匪,不禁一阵后怕,幸好当初没有留在村子里,她们当时还冒出念头想着等孩子生了再继续北上的,也是看当时水位下降得厉害,这才下定决心跟着李顺一家离开的。
再说大刘他们一群人,中间有好几个是做猎户的,大致还是能识别方向的,就在山林里一直向北方走,路上一直没有找到水源,靠着当初带着的那点水艰难维持着,每天只敢抿抿嘴,所幸大家当初带着的干粮,一路边找水边勉强吃着,也还算能走。
“走了几天后,我们遇到另外一个村的,他们一拨十几个人也是北上,但是他们更惨,村里遭遇了流民洗劫,什么都没带仓皇逃出的,竟然连水具都没有,更别说水了。本来想着大家多少认识,便一路同行,还分了一点点水给他们,毕竟也不能看到人在眼前渴死不是,大家都还是狠不下那个心。”大刘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韩采薇和顾青彦就都能料到,后面应该是一时心软惹出了事情来。
果然,一天夜里,另一个村的十几个人趁着夜色深了,猛地发作,抢了大刘他们的吃的和喝的,这些在这逃荒路上可是命根子啊,大刘他们自然拼命反抗起来,两边顿时厮打在一起,两边都受伤了不少人,大刘他们的东西也损失了大部分。
韩采薇不由得叹道,“唉,果然逃荒路上最可怕的就是人了。”
心里不由得庆幸当初自家一起的几家人都是心思正的,不过也和当初时间早,大家条件都还充裕有关系,走得早,身上都有银子,干粮也都有,自然就犯不上去舍命抢别人的。
然而到了后面,吃的都没有了,活不下去了,良民也被逼得不得不动手,当然这里不是为那些人开脱的意思,只是觉得仓廪足而知礼节,这句话果然在什么时候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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