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忽然变得粘稠了。
    某些东西像麦片粥一样将哈利浸泡着，让他手脚都难以动弹。
    脸上涌起一阵阵的热，他话已出口，又越发感到后悔。
    ――那时的哈利很难说出这种话，更别提是在萨曼莎面前。五分钟前他还在忍受被踩的痛苦，三分钟前他们还在唇枪舌剑，他怎么能对她说出这么“示弱”的话？！刚才的气氛怎么就到这一步了？！
    他努力在心里劝服自己，说自己这只是在反驳她，并且在尴尬之中等待着她的嘲弄，预备着下一轮的争论。
    可她没有嘲弄。
    和他一样，她也只是在交流――虽然她还是毫不留情地把他驳倒，却不是用什么讥讽的腔调：
    萨曼莎“这世上身不由己、选择不了自己人生的人也有无数个。”
    萨曼莎“莱姆斯的事情你不知道吗？他能自由选择他的人生吗？”
    月光之下，她微微朝他转了转身，萨曼莎“或许救世主的身份确实给了你束缚和压力，还有风险。但你也别总觉得自己才是世上压力最大、最有苦衷、最身不由己的人。”
    萨曼莎“名气和风头我暂且不说了，你还有人保护，有靠得住的教父和朋友，能学魔法，甚至还有一笔够花的遗产……你确实失去了一些东西，但你有的东西也比大多数人都多。”
    后来他还有了她。他还打赢了伏地魔……
    他确实失去过一些东西，但他也的确拥有了比大多数人更多的精彩。
    摄影棚里，三十七岁的哈利随口跟李?乔丹应付着，一边回答问题，一边在微笑中回想当初，无数灯光也好像化为了那天夜里的群星。
    他很庆幸他们那天谈得够深，在彼此针锋相对后意外地都向前走了一大步。
    他们后来还说了许多，不算融洽愉快，却让人印象深刻。
    萨曼莎还说，只要他的存在打破了规则，那对遵守规则的人就是不公平的。
    不管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做了什么，别人看不惯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好像就是有什么东西在那天晚上改变了。
    或者说，他们之间在那晚之后多了些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
    夜风渐冷，哈利竟还真的想脱下那有点笨重的黑礼服外套给她。可她只是忽然笑了一声，根本没接。
    萨曼莎“丑死了，谁要披那种东西。我又没想跟你在这站一晚上――我要回公共休息室了。”
    哈利的嘴巴张了又合，一句“我送你”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们是共度了好几个夏天的熟人，是魔咒练习和争夺西里斯注意力的对手，是之前彼此看不惯的两个学院的学生，也是这一晚的舞伴――虽然只跳了半支舞。
    哈利的脑袋早就糊涂了。
    但是，在她转身走出两步后，他又本能地叫住她：
    哈利?波特“萨曼莎！”
    哈利?波特“……你看我第一场比赛了吧？”
    萨曼莎根本懒得回答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哈利在她的目光里越来越组织不好语言：
    哈利?波特“我是说，我会召唤咒了！我还学了别的，我今年暑假肯定能轻松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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