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斯只是站在原地。不说话。
    他无法对自己的母亲说谎，她殚精竭虑地忙了大半个月才换来了他的自由。
    他更无法对自己的心说谎，他不敢面对最终的答案。
    扎比尼夫人“跟我说说，你觉得自己爱萨曼莎，你究竟爱她的什么呢？”
    他妈妈又问。
    扎比尼夫人“她聪明漂亮，血统纯正，善于经营？如果是这样，你只是在面试一个完美妻子。”
    布雷斯仍旧无言以对。
    扎比尼夫人并没有对他多加责备，只是温柔地握了握儿子的手。
    扎比尼夫人“你知道我当初是因为什么爱上了你的父亲吗？”
    布雷斯抬起头，等着答案。
    这是他母亲第一次和他谈起之前的婚姻。
    扎比尼夫人“不是因为他富有、英俊、或者对我多么宠爱，更不是因为血统。”
    扎比尼夫人微笑了一下：
    扎比尼夫人“只是因为我十四岁那年在舞会中途饿了，偷偷溜去角落里从裙摆夹层掏出巧克力吃，结果吃到一半时抬起头，正好看见他在对我笑。”
    扎比尼夫人“就在那一瞬间――我不知道他姓什么、家境如何，我甚至没有完全看清楚他的样子。可我的心脏就像下楼梯踩空时那样乱跳起来。”
    她脸上闪过布雷斯从没见过的，幸福的微光，却又很快归于平静：
    扎比尼夫人“后来我又试过很多次，可自从你父亲去世，那感觉就再没有出现过。”
    扎比尼夫人“从现实角度来讲，我不否认婚姻要考虑各方面的条件。但是婚姻也不能全靠条件来衡量。”
    扎比尼夫人“我希望你在人生中能至少有那么一次，因为一些细枝末节而心动――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在你想起你的爱人时，你应该想到的是记忆里几个闪光的瞬间，是她的一些可爱的小习惯，是她偶然间的一个眼神，甚至几件好笑的琐事和她手臂上特别的小斑点……而不是她的血统、她的家境、她的头脑和美貌。”
    扎比尼夫人“你能想到一个关于萨曼莎的、这样的细微小事吗？”
    这是扎比尼夫人留给儿子的最后问题，也是布雷斯想了许久的问题。
    他真的不爱她吗？
    他至少记得她喜欢苹果派……他记得她在跳舞时那条漂亮的裙子，还有她笨拙的舞步……
    可是更多的呢？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越来越专注于“得到她”，却也越来越忽略了“爱上她”。
    他就像麻瓜故事里的王子。而她只不过恰好能穿进他准备的水晶鞋。
    可惜在他们的故事里，一切都反了过来――他不是先爱上姑娘再用水晶鞋去寻人。而是先打造了水晶鞋，再去寻找能配得上鞋的姑娘。
    到头来，那个最完美的姑娘对他的水晶鞋根本不屑一顾……
    萨曼莎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在他们俩此生的短暂交集里，有没有过那么一丝为彼此心动的可能性？
    如果一切重来，他回到六岁与她初见的那天，他又该怎么做？
    幸好德姆斯特朗的冬天足够漫长，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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