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绪等肚子叫的时候才稍稍好转。
时舒被梁径抱在怀里不停亲,脸也慢慢亲红。最后,他坐在梁径身上,脑袋靠着梁径肩膀,面朝一直盯着他俩看的小乖的方向,轻声说:“梁径我好饿。”
梁径偏头亲了亲他耳朵,把人托抱起来,一直抱到厨房的台面上。
时舒就这么坐在一边看梁径给他煮面。瞧着有点出神。好像随着热水咕咚咕咚,鼻端闻到食物独有的温暖气息,那些未知的恐惧也跟着慢慢踏实。
过了会,小乖也跃上来,圈着尾巴,和时舒一起看梁径。
等热气腾腾的鲜汤面下肚,从医院带回家的抑郁和崩溃,好像也被一点点吃进肚子了。
梁径和小乖坐对面看着他吃。
屋子里很安静。有那么几秒,只剩时舒认真吃面的动静。
不过吃完面还要吃几粒药,时舒看上去又不大好的样子。
但他心底也明白,这样的事情其实多想无益,还不如等船到桥头――这不是小时候,为了吃糖就可以耍赖哭闹、死活不去拔牙。
因为手术方案调整,前期的治疗医生选择了保守的药物干预。等情况好转,再进行手术。
表面上看,吃药比起给脑袋开个洞,似乎可以接受得多。
但实际上,这就像长痛――不如短痛来得干脆。
时舒吃的药一下从几粒变成几十粒。
梁径从医院拿药回来,坐在桌边挨个给它们按照一周七天的量放入分装盒。那个时候,他是最沉默的。手里的动作很谨慎,他会来回看医嘱和药物说明,反复确认。
有些药的副作用甚至是连环的。前一粒吃完,导致胃不舒服,后一粒就会缓解,但是又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嗜睡。再后面的一粒,刚缓解了嗜睡,眩晕和恶心就跟着来了。
梁径就这么动作细致又缓慢地一粒粒装药。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在想什么。神情里有种严肃,可能因为谨慎带来的,但做完这些后好久,他都不会笑的。
时舒仿佛看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梁坤也是这样坐在桌边给缠绵病榻的丁雪分药。
吃药总是不舒服的,但又没有办法。
慢慢地,时舒也变得不爱说话。吃完药抱着小乖倒头就睡。
似乎在手术来临之前,他只想保持这种稀里糊涂的状态。什么也不用想,毕竟也想不了。
可要是醒来没看到梁径,心情会格外差。
也不是说发脾气,只是情绪低落。有两次醒来天都黑了,乌漆嘛黑的房间里,小乖也不见踪影。他一个人慢慢坐起来,头晕目眩,大脑空白的几秒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或者应该去做什么。好像身处浓雾之中,茫然无措,接着便是恐惧和不安。
病痛带来的最大影响,大概是心理层面的脆弱和无助。
这个时候,可以独自承受就重新躺下去,幸运的话会再次睡过去,要是睡不着,时舒会蒙着眼睛哭,哭累了也会睡着。不是真的想哭,就是不由自主。压抑、孤独、害怕、焦虑、烦闷,哪一样在药物的加持下都能轻易将他捆绑,于是眼泪就赶着来了。
后来有一次,时舒醒来梁径也不在身边。
小乖倒是很安静地坐在飘窗观赏江州雪景,注意到身后动静,转过头温柔地冲他“喵”了一声。时舒两手捂着额头,感觉很不舒服。有点想吐,又有些胸闷。推开房门出去找梁径的时候,小乖乖巧地跟在他身边,轻手轻脚的样子,频频仰头望他,似乎感受到了时舒心底强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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