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一暑假周池没能回家，因为导师牵头的项目进入了收尾阶段，年前寒假那会儿他已经请假逃过一回，这次再逃怕导师会对他有意见，就主动申请了留校。
    每天顶着高温烈日从宿舍楼步行到实验楼，和其他组员一起泡在实验室里，一遍遍地复核实验数据，到晚上八九点才关掉电脑，顶着被空调吹得有些飘忽的脑袋从座位起来，锁门离开，回宿舍休息。
    八月上旬项目才正式结束，周五早上的例会导师终于松口放人，几个家在本地的组员连夜收拾行李跑路，唯独周池躺在宿舍床上，拿手机查了半天因为暑期旅游高峰已经价格翻倍的机票，最后还是给家人发了“项目还没结束，我暑假不回来啦”的消息。
    言爸不太干涉他学习上的事，只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又问他国庆打不打算回去。
    周池想说回，打完字又想起国庆假期同样会翻倍的机票价格，就改成了“不确定，到时再说”。
    厉爸没有在群里回复他消息，可能是还在局里值班没看到。不过晚些时候私聊他转过来一千块，说看他朋友圈发的合照好像瘦了，让他拿钱多买好吃的，不够再问爸爸要。
    从读研开始周池就没再向家里讨过生活费，每年的奖学金交完学费之后还剩不少，加上每月学校会发补助金，足够解决他日常三点一线的生活开销――但不包括寒暑假本可以回家包吃住那三个月，所以周池还是收下了，给厉爸发了个小狗拱手的表情包，说谢谢爸爸。
    钟霖走之后他很久不发朋友圈了，也很少看，最初可能是忙着考研的原因，习惯之后发现其实不看也没怎么，日子还是照样过，别人的分分合合悲欢喜乐都与他无关，他也没兴趣拿来当谈资。
    如同当初他和钟霖的交往到分手，也从来没得到过谁的祝福或安慰。
    周池叹了口气，翻身趴在床上抱着枕头，久违地打开了朋友圈。
    合照是结项那天师兄师姐拉着导师一起拍的，他也在被拉之列，站于靠中间的位置，左右被俩高大的alpha师兄夹着，显得他又瘦又小，确实有些寒碜。
    组里有个爱好看相的师姐也常调侃他，说他长得是够漂亮了，就是有点太瘦，脸上肉少显刻薄，没什么福气。
    周池有时笑笑，心里却表示认同。
    以前钟霖还在的时候，他脸上有肉，笑起来有点奶膘，鼓鼓的，也确实很有福气。
    后来钟霖跟他分手出国，两年整了，他都没能再攒出一点福气来碰见钟霖，只偶尔从钟恬那儿获知一些有关他的琐碎消息。
    钟恬是钟霖的亲妹，小他三岁半，活泼开朗爱玩的性子，一天朋友圈能发七八条。
    前一条刚说她哥给她带了外国手信好开心，下一条就开始吐槽她哥没良心，刚隔离完在家待不到半月就找了外省的工作，红圈所有什么厉害的云云，还自己给自己评论，说疫情好烦，害她想跟去旅游玩两天都不行，放假了就是换个地方天天坐牢，好没意思。
    周池点了赞，私聊问钟恬：你哥回来了？
    钟恬：回了，又走了。
    钟恬：什么你哥我哥，好生疏，以前不都叫钟霖哥哥？
    周池脸有点热，目光却黯淡，装作没看到这句：他去哪里工作呀？
    钟恬回了他一个城市名，又说：不就你们学校那地嘛，听说是有个学长介绍他去的，什么红圈所，很牛逼的样子……可能最近着急要人吧，线上面试过了就给我哥offer了。
    周池再问她律所名称，她就答不上来了，反问他怎么不自己去找钟霖问。
    钟恬不知道他们大学期间在一起过又分手的事，周池也没办法告诉她，这两年来属于钟霖的那个聊天框里，他发了数不清多少条消息，从未得到过一句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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