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看着他微低的头,眼睛整个藏在她白色衣袖里,只露出个眼尾,泛着些红,看得出来昨晚又没休息好。
一个从前无比骄傲又自恃的人,如今向自己展露出无比脆弱的一面,像一个很漂亮的花瓶,但瓶身很薄,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捏碎。
顾意视线落在他白皙的脖子上,轻轻地将手按上,仿佛能捏碎他的脖子。薛倦只觉得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这一刻发生什么,他僵着没动,连那针头是何时进去的,又何时出来的,全然都不知道。
全部的敏感神经仿佛聚集在后颈那一点温热触觉,薛倦从她袖中抬起头来,眸色震颤。
可顾意已经收回手,仿若无事发生,一切是他错觉似的。
护士说了声好了,薛倦才回过神来。
顾意已经走到他轮椅之后,推他回病房。病房里两双家长还在坐着,话题似乎已经结束,所以在他们俩刚出现的刹那,四双眼睛再次齐刷刷盯着。
顾意顿觉压力,推薛倦走近。
薛倦率先开口:“你们都回去吧,不用一直守着我,我已经是大人,生活能自理。何况退一万步,也有护工。”
当他说起自己是大人的时候,顾意没来由地心虚,看向何晴与薛中泽。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他们的儿子曾经是多么的优秀而冷静,二十六七岁却迟来的叛逆,甚至把自己的生命健康用来做一个爱情的砝码。
但也只有一瞬间而已。
她明白这是薛倦的选择,是他自己做的决定,他需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她知道,何晴和薛中泽也清楚这句话,所以他们至今为止,并没有对顾意有过任何一句话的指责。
至于眼神,或者心里的想法,这世上的人在遇上自己的亲朋好友时,哪儿能不偏心呢?能不表露出来,已经很通情达理。
薛倦在说那句话时,虽然没有一点提及顾意,但他的眼神看向顾意,带了些乞求。但不是歇斯底里的,如果顾意说不,他也不会强求。
顾意看出来了。
她想,薛倦到底还是骄傲惯了的一个人,他已经作践自己的尊严到这种地步,连他自己也不忍面对的地步,所以他不想再继续疯狂下去。
至少,在理智上是。
顾意可以拒绝,但最终没有。她当然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从外间的柜台上拿了一个苹果洗干净,用水果刀一点点地削皮。
“别削了。”薛倦不赞同地皱眉,视线落在顾意右手上,“我不介意吃苹果皮。”
顾意挑眉,把削了一半的苹果递给他,薛倦接过,就这么啃了一大口。
四个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对视一眼,纷纷起身,“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打电话。”
“好。”薛倦微笑应了声。
其实不会有什么事,默认同意给何晴他们打电话告知这件事,是因为他想让何晴去找顾意。这是他卑劣的手段之一,因为他妈妈开口,顾意无法拒绝。
他复盘自己的一切计划,仍旧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他曾经是一个不屑于卑鄙无耻的人。
薛倦目送他们离开后,转身寻找顾意身影。她不知何时去到阳台,薛倦起身,走近她身侧。刚才当着何晴的面问她,也是他卑劣的手段。
薛倦吐出胸口的闷气,在她身侧不远处站定,手撑在栏杆上,呼吸新鲜空气,看向远处的秀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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