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早就整理好了,不需旁人帮忙,阮卿从书架上翻出来看几眼便都记起来。
肚子里装了货,心里也就有底了。
不多时鲁肃被孙策叫走了,阮卿只得独自去前厅。
昨夜下了雪,今早治所的小厮刚堆扫起来。地上还有着泥泞,得让人留神,防止一不小心就摔个跤。
南方气候湿冷。这让阮卿万分难过,裹了好厚一层才算作罢。远看就像一个毛球在移动。
到了前厅,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阮卿见门槛外放着一排排步履。这场面他跟在曹操身边见过。像正式的大会得褪履卸剑入内。
他解下腰间断金桃木剑放在一旁漆器画纹的木架上,停在屋外的廊下褪了鞋履,干净的锦袜踩着铺了细软草席的地板走进去。
刚进屋,还有些低声交谈的声音立马消失,人们都打量着阮卿。
江东英雄出少年,阮卿这年纪在这着实惊不起什么波浪,能让人们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是仅仅是传闻中救治吴侯一命的名头。
阮卿不习惯被这么多陌生人所注视,当下便局促不安。立在门口。
大堂内左右各置许多棉席,整整齐齐搁着。自门这块比之再宽一些的长度分出一条过道,直通大堂内最里的低阶。
低阶上一长案,一坐几,为主君的位置。位置背后的墙上刻了好大一副壁画,古朴端庄。
阮卿知道,既是左右两侧,便应该是谋臣武将之分。主君坐北朝南,文左武右。想江东的礼制同中原应是一样的。
他又看了看那些坐定的人臣。虽不穿朝服,但左边大都宽袖博带。而右边则有大部分人拿护腕紧紧束住袖口。在看两遍所戴冠饰,想他所料不差。
那他该坐第几位呢?
就这么放眼扫了一周宽阔的大厅,他还是选了靠门的末位。
在曹营的时候他总是坐在最后。在他看来,最后便是职位最低,既不知道自己坐哪,谦虚些坐在最后总没错的。
刚板板正正坐下,屋里即时便发出几声低笑。阮卿心中茫然,不知所措起来。
各官职有着各自的座位,自有体系,这是乱不得的。
阮卿做主簿的时候有曹操撑腰,纵使坐错了谁又敢笑他?
况且只有在聚心腹小会时他才坐在台下。阮卿是大部分文武看着长大的,纵真坐错了,也没人笑他。而且他年纪最小,曹操也是有意让他做末位,要他不忘向众兄长好好学习。到开大会时,他则是坐在曹操身侧台下,才不和别人掺和。
明知错而不知何改,阮卿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个傻子,看向他的每个目光都带着嘲讽。
这种难堪他从未体验过,一时心中崩溃无比。泪水将涌眼眶,却必须忍住。他食指紧紧扣着拇指指肚,低头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波澜不惊。
不能让旁人看出他气弱想哭,丢人是一方面,若他处理不好只怕以后会被人瞧不起。
但是一想这么多位置,他怎么可能知道坐哪?
他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不就是坐错位置么,有什么好笑的?若他知道怎会做错。
江东一点都不好,他想回去,他想回家。
阮卿紧咬牙关,眼角的殷红愈发明显。紧握的拳头也在隐隐发抖。
这些投来的眼光,哪怕不是嘲笑,仅仅是探究,也快让他支持不住了。
忽然他听头顶上方有阵温和清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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