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棠翎相遇的第一个晚上我想要睡了他。
果然善变是天性。而在这第二个夜里,我却只是想睡在他的身边,什么也不要做。如果他睡不着的话,我也很乐意犯我的话痨症。
我又把他抱得紧了些,感受到他浅慢呼吸间嵌进了一个短暂停顿。
最终棠翎还是不让我留下来。其实我也清楚,我们也确实没有熟络到相拥而眠的地步。
白玛的雨好像永远不会停,又这么该死的温吞,甚至让人提不起去借来一把伞的勇气。
回家前我绕道回了蓝莲花。
店前的暖灯明明灭灭,门依然大敞,老徐正坐在里面打瞌睡。
架在高处的电视似乎在放着什么影片,声音开得很小,短焦镜头里的色调十分诡丽。
我这人很少产生什么愧疚心,但瞧见老徐总要给乱跑的我收拾烂摊子难免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没有吵他,我只是拿了一只灯泡出来,准备踩着花架让现在这位老将退休。
伸手时那上面的飞蛾雾一样的散了,我没有被恶心的昆虫吓住,而是被老徐的一声梦话弄得险些从架子上栽下来。
“囡囡别哭。”
可能也是从外地来的缘故,这样的称呼对我而言极其柔情肉麻。鸡皮瞬间侵占了我,我邪恶地开始怀疑老徐该不会是有了那种小少女相好吧?我总觉得不会是女儿,因为偶尔偷听老徐接电话我能知道,他老婆孩子对他说的话蔻裙衣零巴屋思瘤留罢司芭只有两极,要么大吵大闹,要么冷言冷语,关系一看就不太好。
换好灯泡后我在裤子上擦了擦灰,蹑手蹑脚地走进书店,贴在老徐身前的那只木柜上,试图去听听有没有什么下文,而迎接我的却是一句“于真理”。
怎么会是“于真理”?
抬头撞上老徐的目光,我叹息着摆了摆手:“老徐,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看我。我们不合适,而且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囡囡……你还是找别人吧。”
老徐像是刚睡醒就听见噩耗似的迷茫地盯着我。
我能领会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其实,主要是我有喜欢的人了……这样吧,如果过段时间我还没追到他,我愿意留在白玛,多给我们一个机会。”
“……你喝酒了?”老徐皱起眉,“在说什么狗屁话?”
对峙以后我才明白那“囡囡”原来真指的是他女儿。
我不解,问道:“你这么想你老婆孩子为什么不回对岸工作……开着蓝莲花也发不了财啊。”
不亏就是极限了。
老徐一副大智若愚的模样,却也不愿意多说,只一句:“距离产生美。”
小心老婆跟别人跑咯。我心想。
我趴在收银台上,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老徐,我找到想做的事了。”
老徐放下手里的书,很配合地问了我一句:“是什么?”
“周一到周五去贰玖画室做模特,那里的老师还告诉我,空下来的时候可以跟着学画画。”
“你想学画画?”
我甩了甩手,笑嘻嘻地说:“左手退休了也快两年了,得让右手学点什么东西了。”
老徐看着我手臂上的疤,楔口似的长狭:“好事。”
“我还想要帮一个人。”我说,“老徐,我想要帮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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