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琴有什么好看的?”姜信冬不解。
贺听指着在地上和胡豆滚成一团的二七,不要脸地推卸责任:“它不想走。”
姜信冬动了动嘴,没说话,最终摆摆手:“随你。”
下过雨后的三伏天阳光很烈,客厅拉了一半窗帘,姜信冬坐在那片隐隐约约透着光的位置,身上好像笼上了一层蜂蜜金色的薄纱。
他反复练几个和弦,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轻轻扫过琴弦,悦耳的音符就蹦出来。
贺听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多年学美术遗留下来的老毛病,开始分析光线构图,想把眼前这一幕画下来。
不过画画太慢,拍照会快一些。
想到便做,他假装玩手机,其实是抬起来,找好角度,偷偷拍下一张。
夏日的午后,静心投入的青年,轻扫在吉他的指尖,成了贺听手机里的第一张姜信冬。
一个小时后,姜信冬站起来喝水,沙发上的人已经仰面睡过去,手机半搭在右腿上。
“姜信冬。”贺听在梦里喃喃了一句。
“什么?”姜信冬以为是在叫他,歪头应了一声,沙发上的人却没有回答。
他走过去,贺听仍闭着眼,眼珠转了几圈,睫毛又长又软地搭在眼皮低下,偶尔颤动,像他小时候在画本里面见过的彩色羽毛。
姜信冬感觉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柔软细细荡开。
平日里贺听眼神很轻,一颦一笑总让人觉得冷淡。睡梦中的他难得褪去了疏离,漂亮的皮囊显得平静美好。
姜信冬略微弯腰,目光定格在他脸颊,半响,冒出一个怪异的想法:
皮肤是真的好。
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姜信冬已经给贺听上了将近十节课。他都忘了贺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性的。
上课听讲,下课还主动发微信问他怎么解题,根正苗红得跟中了邪一般。
孟半梅觉得贺听这孩子怪可怜,又承过人家家长的情,便常叫他来家里吃饭。
贺听倒也不客气,随喊随到,一来二去,和姜信冬混得熟了起来。
某日上完课,姜信冬站在贺听家一面挂满画的墙前,问他:“这些都是你画的?”
“我倒是巴不得,”贺听摇头,“有些是我画的,有些是夏加尔的。”
“夏加尔?”姜信冬对艺术的了解大多在音乐,画家只了解世人最耳熟能详那几位,其余都属于他的盲区。
“一个俄罗斯画家,”贺听指着墙壁上颜色最鲜艳的那几幅,说,“这些是他的画。”
这么一指,姜信冬很快能分辨,贺听的画大多写实,而夏加尔的画更梦幻。
“你喜欢他的画?”姜信冬问,刚问完又觉得多余。
“是啊,”贺听毫不犹疑,谈起热爱的东西话也多了起来,瞳孔微微闪烁,“他经历过两次战争,四处逃窜,理应有许多痛苦可以画,却永远只画浪漫。”
姜信冬双手抱胸细细打量墙上大相径庭的两种画风,沉思片刻,产生了一个疑问:“既然喜欢,为什么你们风格相差那么多?”
贺听下意识拧眉,摇着头,轻描淡写道:“不幸的人很难画出幸福感。”
姜信冬一整天的思绪都绕不出那句话,贺听只是在陈诉客观事实,不带任何矫情的意味,却在无意间坚决地把自己归类为了“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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