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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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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3-01-10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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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告诉晏知山,陆谭已经退烧,但他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不仅拒绝扎针,还拒绝特护的任何接触,问是不是应该给他推一剂安定。
    原本这该是他做主治医生的拿主意,但顾忌病人身份,就怕做多错多,谁也不敢先斩后奏。可眼见着晏知山听闻,露出个笑模样,医生又不禁喉头一紧,接着,果真被人迎面泼了半杯红酒,用的就是段争没接的那杯。
    “推安定之前,你是不是还想拿我试个手?”晏知山问道。
    再三念着晏家可观的诊疗费,就得有人当乌龟,医生往裤兜里掏出巾帕擦脸,连连应着,随后折返进隔间。余光瞥见立在一边的段争,他心说:又是一头乌龟。
    而待隔间门被拉开,首先露面的是个跪在地上的女特护。她护士帽歪歪扭扭,双手往前似乎拽着谁。门被抵住了小半,只能看到缝隙里有只紧攥着地毯的手,模样不大好看,手背青紫,针孔密密。
    “陆先生,我们回到床上去好不好?”特护苦口婆心,“你这样手背会出血的,听我的话,我们到床上去吧。”
    陆谭却置若罔闻,依旧伏跪在地,两手紧抓地毯。他之前从床铺跌落,几步路连滚带爬,中途被特护拖回两次,好不容易挨到门口,他用手掌拍门,指甲挠门,叫声细细的,喉咙好像被针线缝住,裹得他嗓眼干疼。
    特护跟着跪地和他平视,试图以常用的方式诱他平静,但她刚说起上回没讲完的“玻璃珠”,陆谭的动作已经由拍门转为砸门。
    特护们面面相觑,没料到短时间内,陆谭的状态竟然直线下降。
    多久没见过陆谭失控?追溯最近一回,大概是一年多前,他和晏知山夜里争执。当时医生特护都住在别处,收到通知急忙赶去,没想到屋里除了陆谭和晏知山,角落还蹲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问了才知道,原来是陆谭受了刺激,晏知山不过离开一会儿,进门就见他光着上身爬在阳台,一副即刻要坠楼的姿势,人已经没法自主呼吸。
    早前接手陆谭病历的时候,医生只当他是后天性的智力障碍,问过陆谭父母也说没有问题。但后来陆谭几次犯病,医生再三追问,陆家夫妇才承认,陆谭由于幼时亲身经历胞弟被人掳走拐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惧怕接触外人,应激反应强烈,同时莫名爱好高处,前一任医生诊断,他有跳楼自杀倾向。
    而那一晚,假如晏知山晚来一步,或许陆谭的半只脚就迈了出去,最后摔得血肉模糊。至于犯病原因,晏知山没有明说,但医生特护眼明心亮――无非是角落的新人做事欠妥,招来伺候人的反做了主,竟然在陆谭胸口狠狠抓了一掌。
    事实上,那几年内,陆谭犯病的几率很低。他多数时间都是逆来顺受的,有人猜测或许是意外发生时,他被安排躲在巷口蝇虫满天的垃圾箱里,有人亲手为他合上盖子,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出声”。因此在得救后的半年时间里,陆谭就像丧失了开口说话的本领,终日躲在逼仄的空间以寻求保护,比如衣柜和桌底。他把嘴藏得很严实,瞪着眼睛望去光亮处,一等可能是一小时,可能是半天,也可能从破晓等到深夜。到被人找到,他时常缩成小小的一个,两手捂着脑袋,已经狼狈地失禁。再者,陆谭的智力跟不上正常的训导,反而让他心生抗拒,久留旧地的结果只是令他病情加重,这也是陆家人在丢失一个孩子之后,决意搬家的最大理由。
    但这些都属往事,陆谭多数时间的乖巧听话,使得所有人的警戒心被麻痹,没想到这样一回“失踪”,他的状态倒退严重,干脆功亏一篑,尽数回到解放前。
    隔间门徐徐合拢,医生特护齐心协力,将陆谭小心拖回床上。但陆谭这次真是铆足了劲在反抗,他用抓的,用咬的,中途扑了个空,脑袋还撞着摆在床边的小推车。特护算是怕了他的,不自觉让开半步,陆谭趁这点机会跑去门边,医生只捉住他一小片衣角,人已经撞开门跑走。
    说是跑,倒不如说是半跌半撞地爬。没人知道陆谭到底想找谁,他光着脚从屋里跑来,也不看路,肩膀磕在墙边就停下。他茫茫然望着四周,眼睛掠过晏知山,和他面前奄奄一息的吴汇金。忽地浑身一震,他透过落地玻璃窗望见谁,着急地往外追赶,一路跑,一路被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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