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邻的,另一间屋子。
窗户狭小,但站在窗前的人,像观戏一般看得清晰。每一句话,都利落地落在耳朵里。
要说“落”,也不太合适,因为那些话,在唐立言听来,与刀子无异。
不,不只是刀子,那是蘸了毒液的银针,是粹过火的铁砂,是磨过尖的铁锥。
唐立言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他一直以为,先生终究会接受他的爱。
是,他死缠烂打才得来相守的机会,把那位如谪仙般清冷的人拽下了凡尘,是他不要脸,是他活该受苦――可,明明先生和他在一起是快乐的啊,至少,他以为是这样的。
可他没想到,裴山竟然连一句“见过”都不愿承认。
明明只要裴山点个头,什么冤屈、什么爱情、什么清白,全都能尘埃落定。
把茅草顶涂满星星的人不是裴山么?苦等了一年、活生生病倒的人不是裴山么?那些甜,那些付出,叫唐立言以为至少这爱是双向的,先生再也不怕什么流言什么礼数,只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罢了!
可他想错了,他错了!裴山不可能受辱。
就像王凛欧说的,他们的清白名誉大于一切,否则,毋宁死去。
敢让先生死么?舍得么?
唐立言不知是哭是笑,筋疲力竭,躺倒在地上。一声声哀鸣像亡鸟,像泣魂。这骁勇善战的少领啊,连眼泪都带着血水,滚到脸颊脸侧很是吓人。
他觉得不如就这样死去。
身侧是那位师座。是他命人把唐立言解下来,接到这间屋子里,先疗疗伤――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让这个年轻人体面一些。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师座问。
“如果真的已成定局,麻烦您给我个痛快死法。”
唐立言的嗓子喑哑,什么都不想辩驳。他只想冲进隔壁的屋子,好好问问裴山,为什么?
为什么要否认?这段感情就如此难以启齿么?
先生的名声,竟是抵不了六年相识相知相爱么?
他唐立言,在先生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傻子?疯子?抑或……都是?
他问不出口。毕竟裴山与自己撇清关系,目前看来,是最安全的选择吧。
男扮女装的人是他,给云城拍密报的人是他,传递内线信息的人是他,离队偷军粮的人是他,转移枪支的人还是他。
服妖,是他。
唐立言哭累了。他再也流不出半滴泪,只是怔怔地朝天花板望着,师座唤他,他也不应,像个半僵的野兽,只有呼吸能证明他还活着。
可他到底还是有幻想的。他刚刚听到裘正说还有最后一样问题,便竖着耳朵,任心脏继续腐烂,只等着裴山说些什么,叫这垂死的人好好求生。
――“既然怀璋不想走,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在那间房里,裘正问道:“想必裴先生听说过,有些戏子呢,平日里也会扮女相,跟男人厮混在一起。你们圣贤书读得多,对于这种人,通常如何看待?”
隔壁沉默了半分钟。
准确说,是三十六秒。
唐立言应激反应一般去读秒,就好像接下来要抛掷一颗定时炸弹。事实上,这话的威力与炮弹无异。
先生的声音这样好听,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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