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雁城。
唐立言下火车时,雁城气温三十八度。
闷,潮湿。
晚风都是火辣辣的,汗粘在衣服上,粘腻又难受。
唐立言一手把车上穿的薄外套斜搭在肩上,一手点了根烟,吊儿郎当地拿脚尖顶着行李箱往前,照指示牌找自己的公寓楼。
这会儿天已经全黑了,路上仅存的几盏路灯电流也不太稳,兹拉兹拉地响着。
正哼着小曲,唐立言突然听到右前方的巷口传来一群人的笑声,还夹杂着几句调戏的荤话。
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笑法。
唐立言离开宁城之前,也算是浸淫声色场,这种轻佻的、直白的、充满欲念的笑声听得多了――大多是那些贵公子哥们对尤物的笑法。
纸醉金迷中的男男女女们不算人,更像是泡在酒里的容器,装着征服欲和性,拿皮囊与魔鬼做交易。
因此,如果是在宁城,凌晨一点的夜里,某个酒鬼在巷子里被一群人调戏,并不是件让让唐立言奇怪的事情。
但毕竟来雁城是头一遭,而且,他包里还装着第二天上岗的调任书。
咬咬牙,唐立言钻进了巷子。
其实很好找,巷子是直的,一眼能望到头。
几个穿着破洞牛仔裤、染着黄黄绿绿头发的人聚在那,把一个人堵在巷尾。
人围得密,看不清脸。
离得近,他们的笑声更加刺耳,带着猥琐且轻佻的尾音。
“假巴意思做么事哦?我晓得你空好久了,会喂饱你的,哈哈哈――”
唐立言透过缝隙,能看到一双长长的腿动了动,那个人似乎被逼得贴上了墙。
唐立言正准备上前看看情况,这时候,人群突然散开了一些,被堵的人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唐立言面前。
是个男人,这是唐立言没想到的――毕竟,他来雁城之前,就听人说,这里四面环山、交通不便,民风保守的很。
而这个男人,就那么倚着,双手闲闲贴在墙面,骨节分明的食指上夹着一根细烟,其他指尖随意敲打着节奏。
红色镂空上衣,黑色紧身短裤,窄腰直肩,靠着青砖色的矮墙。
是棱角不重却弧线清晰的脸,没什么修饰,只有眼尾和嘴唇化着一抹红。
他半低着头,中长的卷发垂下来,阴影遮住了小半张脸。
仿佛不是被逼到了角落,只是碰巧来了这个墙角,找到一个光还不错的地方,抽根烟而已。
“望什么望,想要了?”穿破洞衣的男孩冲人吹口哨。
被调戏的男人像是听不到这些话,盯着几个混混,一双眼睛潋滟含光,像误入狼群的小鹿。
一个黄毛说着突然解开了裤子的拉链,颇为暗示地顶了两下胯,“馋了是不是,别急啊~”
一群人便哄然笑开了,有人去扯男人的上衣,有人趁乱勾他的下巴,有人把手往他的短裤里伸。
唐立言赶紧朝巷尾快走了几步,心里暗暗骂了声。
被堵的男人皱了皱眉,把脸偏到一边,身体稍侧了一下。
但这皱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很小,偶尔鼻翼会动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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