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又下了一场小雪,温度更低了。河水结起冰层,有人在冰上凿出脸盆大的窟窿做垂钓,如果运气好能钓到鱼就意味着一顿免费的餐食。侥幸的人不少,于是河面满目疮痍。
雪停后,一辆轿车停在了普林西普桥旁边的酒店,酒店侍者急忙前来开车门,但车内的客人迟迟不愿意下来。侍者焦等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好奇斜着眼睛悄悄窥探车内。只见车门边上坐着戎装笔挺的军官,里头另一个却看不清楚,仔细听还能听见军官柔和低沉的哄劝。
“下车吧。”上校说:“只是喝两杯小酒和大家说说话,没什么的。”
没有听到回答,上校继续好脾气地哄:“我保证,不会让别人为难你,好不好?”
这样足足劝了十分钟,两人才准备下车。侍者暗想,今天在酒店举行盛大的宴会,这些名流贵客果然不好伺候。恐怕是娇美任性的女伴发起了脾气,才让军官这样讨好。
这时,军官下了车,向车厢内伸了一把手,是要牵人下车的意思。没想,里头那一位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的好意,硬是扶着车门自己钻了出来。侍者再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娇美的女伴,的的确确是个男人。
林奈腿上重新打了石膏,走起路来仍然别扭。雷托为他带了一支拄拐器,让他左手有个支撑物。波黑政府军最年轻的上校带着一位“残疾人士”参加宴会,顿时吸引了不少宾客的目光。
“这是为募集建设福利院资金的慈善宴会,有不少人是从外地赶来的,今晚的目标是100万美金。”雷托笑意盈盈地介绍:“有了这笔钱,因为战争失怙的孤儿就能有个去处。”
林奈对着满堂富豪贵胄毫不在意:“所以?为什么要我来这里?”
雷托认真地牵着他:“因为你惹我生气了,所以你要陪我应酬。这就是原因。”
林奈讨厌应酬,他觉得自己像只马戏团的猴子被雷托牵出来逗人笑。狙击手都是独来独往的性格,一切社交活动他都讨厌。他反讽道:“你可以放了我,这样我就永远不会惹你生气了。”
“今晚,让我们先忘掉这个问题好吗?”雷托替他拿了一杯香槟。
林奈现在的新身份是一位低调的侨商,常年旅居奥地利。他与波黑政府军上校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在上校的牵线下,他决定参与投资福利院的重建。
这个身份和故事都是上校编的,除了“奥地利”这个地点。上校问:“为什么是奥地利?”
狙击手一边喝酒一边观察周围:“因为我只会德语。”
“你的波什尼亚克方言也说得很好,特种兵训练的时候学的?”
“嗯。”
“还学了哪些?”
“除了乱七八糟的各种方言,还有英语和俄语。”
两人的交谈这时候被打断了,他们遇到了宴会的主办人――勃朗拉沃夫人。她是一个又黄又瘦的女人,满脸老年斑,眉毛稀疏浅淡得近乎看不见,宽阔光洁的额头直接下落到眼窝,中间毫无缓冲带。由于年纪大了,眼睛还有老是流眼泪的毛病,她手里就总攒着一团皱皱巴巴的手帕。
“雷托,亲爱的。”她张开双手给了上校一个温暖的拥抱:“见到你实在是太高兴了。”
上校回抱她:“您愿意到萨拉热窝来才是我们的荣幸。”
勃朗拉沃夫人笑着看向林奈:“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介绍一下,这是林奈・列弗。”上校没有对她说谎:“林奈,这是莎拉。”
勃朗拉沃夫人表现得不止一点惊讶:“这就是那位……”
上校接过话:“是,他是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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