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门的开门声响起时,已经快要八点钟。
客厅里灯光明亮,等人等到犯困的江蕴星在沙发里缓缓睁开眼,尚未完全清醒,因此整个人看起来迷迷糊糊的。
“好久啊,哥哥……”江蕴星想起江鹤一原本告知他的回家时间,与此刻一对比,就有些忍不住地嘟囔着控诉。
乳白色购物袋被江鹤一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他不说话,转过脸与江蕴星对视时,江蕴星才看清了他脸上阴冷得有些陌生的表情。
江鹤一站在原地盯着神色迷惘的江蕴星看了一会儿,而后跨步上前,将坐直的江蕴星重新按回沙发靠背。
江蕴星睁大眼睛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呆,天真又纯洁的神情叫人无可奈何。好似他现在很健康,并未被他丧心病狂的双亲折磨过,也不曾受到伤害。
说不清的愤恨和无力缠绕交织,化作无形的手攥得江鹤一胸口酸麻。江蕴星身上那套眼熟的深色睡衣亦显得碍眼,刺激得江鹤一太阳穴和双目都隐隐作痛,他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左手不由分说地去扯江蕴星的衣领。
江蕴星吓坏了似的挣扎起来,双手紧紧攥住被江鹤一扯开些许的领口,他想逃走,但被江鹤一压在身下无法动弹。
“哥哥……”江蕴星眼泪都被吓出来了,说话的声线也难以避免地发颤,“不要……这样。”
“为什么?”江鹤一很怜惜似的摸他微湿的眼尾,口吻却又不合时宜地冷淡,“你不是最喜欢和我做吗?”
江蕴星眼里盈着惹人怜爱的泪光,他慌慌张张地抱住江鹤一,把脸埋进江鹤一怀里,摇着头小声说道:“唔,现在、现在不行……”
江蕴星具备一种轻易令人心软的特质,撒娇或求饶的声线都隐隐带着鼻音。但软糯音质未能说服江鹤一,他按在江蕴星穿在身上的、属于他的睡衣领口的手指顿了顿,趁江蕴星不备,手指收紧往下一扯――
掉下的纽扣在客厅的冰凉瓷砖地板上跳动,陆续的噼啪声犹如雨珠重重砸落的声响。江鹤一垂着眼,看清了上衣被扯落一边的江蕴星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面的伤痕。
从瘦弱肩膀延至后背,白腻肌肤上遍布深浅不一的青紫痕迹。江鹤一无法辨认那是鞭子还是棍子所致,只知道那些交错重叠的伤痕,看起来极度触目惊心。
十八天。
江鹤一想,江蕴星住进来十八天了,但他身上的伤还如此明显。又想这些伤是哪日所负,对他下手的人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又总共伤害过他多少次。
而这些天来,江蕴星为何整日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为何总在半夜惊醒,蜷在浅眠的江鹤一身旁颤抖啜泣,为何精神恍惚举止失常……
一切的问题,全都有了答案。
封茹说江蕴星是坐黎醇业闹鄙机逃出来的。
程海尧在X洲居住的别墅很大,江蕴星被关在位置最隐秘的房间里面。
每日与江蕴星打交道的,只有一位程海尧重金聘请的“同性恋矫治”专家,以及两位随他“出诊”的护士。
江蕴星具体吃过的苦头,封茹自然是无法全部知晓的,只是在向江鹤一转述时,她还是表现出了一种无遮无掩的庆幸神态――
幸好上个月和黎匆煌去了X洲;幸好到程海尧的住所去做客;幸好在江维明安排他们与江蕴星见面的那十分钟里,他们察觉到了江蕴星的异常;幸好他们留在X洲的最后一天江蕴星偷到了手机;幸好江蕴星拨了他们偷偷塞给他的纸条上的手机号码;幸好他们在那个万籁俱寂的夜晚,顺利救走了江蕴星。
“蕴星看起来很不好,脆弱得好像要消失了。”封茹告诉江鹤一,“他连我和黎炊寂拢那时候我拉了一下他的手,他就很崩溃地尖叫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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