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颂宁怀疑自己病了,但又找不到具体的症状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阚颂宁都过得很规律。
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上课,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他看起来很正常,甚至比以前要沉稳干练许多,但他又好像从来没进入过正常人的范畴,比如说,他意识不到时间在走。
早上,他穿着一件单衣走出家门,上了公交,察觉到旁边人怪异的目光,打开手机日历看了看,才意识到已经立冬了。
原来北半球的夏天已经过去了,秋天也不知道是怎么错过的,那么现在的南半球,应该是日光倾城的季节。他的宝宝在做什么呢?有没有认识很多新朋友?学习紧不紧张?还会每天抽出时间练球吗?
早高峰的公交拥挤无比,他靠在扶手上想象了一遍裴屿明一天的生活,才迟钝地感觉到冷。
他缩着肩膀下车,一摸口袋,发现手机不见了。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很难把手机找回来,因此也没抱希望,回家翻出之前的旧手机,格式化之后不算太卡,凑合能用就行。
直到几天后,他无意间碰到了截屏键,听到咔擦一声,便点开相册想删掉。
相册里只有那张无意义的桌面截屏。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迟钝到这种地步,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弄丢手机的后果。里面所有裴屿明的照片,包括去年除夕夜,他在和裴屿明打视频电话时截下的将近一百张图,都没有了,他没有备份照片的习惯,没了就是没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凌晨两点,他穿着睡衣,疯了一样地跑到派出所,要求备案找手机,值班的民警见他情绪太激动,且提供不了任何线索,也只能劝他放弃。
阚颂宁怀疑自己病了,但又找不到具体的症状。
他不怎么做梦,很少失眠,胃口还算不错,工作效率也没有受到影响,确实不像个病人。
但是有一次晚上下班,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那天他裹着去年冬天裴屿明送给他的围巾,走出学院楼时,分明看到裴屿明背对着他站在路灯下,一只脚踩着滑板,侧过脸看他,孩子气地怒了努嘴,说:“我原谅你了。”
他叫着宝宝,欣喜地跑过去,眼前的场景却忽然变了,只有路灯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在薄薄的一层雪粒上投下昏暗的黄光。
下雪了……南美洲的冬天应该看不到雪吧,他想。
阚颂宁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年底,直到高教授病危的消息像一记耳光,狠狠将他打醒。
病床上的老教授已经很虚弱,每天都要依赖呼吸机,只能隔着重症监护室厚厚的玻璃门,用扩音器勉强和他们说一会儿话。
“时君……我是从来不担心的,”他嗓音沙哑,讲话已经不太利索,只对谢时君小幅度点点头,又看向阚颂宁,“小宁,但我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还没长大,放心不下你。”
“好孩子……往后的路还很长,你要好好生活。”
阚颂宁狠狠掐着自己的虎口,泪流满面,他想冲进去握住高教授的手,跟他说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可是他不能。
半小时的探望时间结束后,阚颂宁坐在医院走廊里想了很多。
想起他刚入职的时候,心气高不服管,高教授没少替他收拾烂摊子;想起高教授撞见他在酒吧通宵回来,却只开玩笑说,再看见他顶着黑眼圈来上班就要扣工资;想起有一年过年,高教授知道他一个人,说什么也要叫他来家里吃饺子,那是他这么多年吃过最好吃的饺子……原来他并不是没有资格任性,在老师眼里,他不管多大也还是个孩子。
阚颂宁觉得自己在遭受报应,说谎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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