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梨被滴滴滚落的泪水烫得心底酸涩,跟着红了眼眶。
“为什么啊?”
云谏哽咽着,声都在颤:“是因为那卦语……”
“不是,当然不是……”
耳边京官众声嘈杂,黎梨闭了闭眼睛,破罐子破摔一般伸手环紧了他:“云谏……”
云谏听见她再开口就带上了哭腔。
“哥哥受伤了。”
他怔忪着抬起脸。
黎梨却低下了头,垂泪道:“大弘去岁夏旱秋欠,时年艰难,可胡虏却愈发猖獗……哥哥受伤了,苍梧已经锁关两个月了。”
她说到这,语声就哽塞了。
她当真是大意,竟然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直到那日姨母将她叫住,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收到哥哥的消息了。
那段时间,恰逢云谏中了箭,她满腔心思都扑在了他的身上,记挂着他时醒来、何时痊愈,记挂着种种样样的忌讳,让他好好养伤。
当时云谏稍微皱个眉头,她都要担心伤势如何。
可哥哥那么明显的不对劲,她却半点都没留过心……
这分明很容易发现异常,七年之间,哥哥每个月都风雨无阻地向她寄回厚厚一沓家书,向她寄回各式各样的边关小特产……
但他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给她寄回任何只言片语了。
甚至前不久母亲冥诞,哥哥也没有像往常一般寄回他抄写的经书,那时黎梨也没有多想,只是提笔替他抄了一份,然后就再没管过……
黎梨如今回想起桩桩件件,心中的愧欠便钝痛难当。
年年月月里,哥哥将家书像流水一般寄给她,她才是整个京城里,最该最早发现端倪的人。可直到前些时日,姨母告诉她军情,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当真糊涂得过分。
军情封锁得紧,云谏此时才知晓这番消息。
他忽然想起,羌摇方才在殿内说的,要与大弘“解倒悬之危难”。
原来这不是一句空话。
云谏恍惚着垂下视线:“苍梧……”
“我也好想自私一些。”
黎梨抹泪抹得更加难过,嗓音哽咽着。
“可是,可是哥哥不肯离开苍梧……”
“他与我一母同胞,血脉相连,是背着我长大的兄长。我没办法狠心看着他负伤死守。”
“大弘而今势弱,边关兵微将寡、囹圄受困,我当真害怕他支撑不下去……可羌摇答应,若我和亲,他们便出兵相助……”
云谏下意识握住她的肩:“什么将寡受困,我去,我可以去的!何必要你和亲……”
黎梨察觉到肩膀的急切力度,苦笑了声:“你觉得圣上会答应吗?”
她噙着泪看向眼前尚未及冠的少年,眉眼间的锋利线条还能辨出几分青涩,暗红的发带还在马尾发辫里若隐若现。
黎梨拉下他的手,嗓音越发苦涩:“你年岁轻,领任未足半年,边关守城事重,圣上怎么会轻易交给你?”
云谏张了张口,还未出声,身侧又是一阵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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