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十八祭祀
    隔天醒来，山神已经走了，此后一连几日再也没有见到他。身上欢爱过后的酸痛渐渐褪去，祭品甚至开始怀疑那夜的相见是不是黄粱梦一场。
    祝海节终于在所有海妖族民的期待下如期而至。
    这一天，所有海妖族民都盛装出席，把最漂亮昂贵的珍珠、贝壳往头上身上戴，风流的小伙子抓了灯鱼捆着绳子当提灯，爱漂亮的小姑娘还会在自己每根触手尾端用海草扎上精致蝴蝶结，每一只海妖都鲜活灵动，光是看着都能被感染几分热情。
    祭品以贵宾的身份坐在海神海后席下，异族的长相和海太子妖丹的气息让他显得十分神秘，没多久便成为妖群了的焦点。年轻的海妖们掩饰不住好奇，却又不敢贸然惊扰，只能时不时偷偷瞄他，眼神单纯又友好，让他也难得有了几分轻松的心情，暂时放下了心中密密麻麻的思念与担忧，专心欣赏海妖族人们的表演。
    或是诡秘的歌声，或是灵动的舞蹈，甚至还有水中斗武的，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排练。
    数十个节目很快表演完，众人的情绪升到最高点，欢快几乎要把海水也捂热。时间估摸着已经到了正午，海神海后起身，带着所有海妖族民前往祭台，进行祝福与感恩大海的祷告。
    祭台是祭品在山神的记忆里见过的，不过彼时是山神的视角，从上往下望似乎也没什么，如今自己站在祭台下，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个祭台有多宏大，甚至建得比皇宫还要气派，像一座要冲出海平面的大楼。
    海神与海后以一种端正庄严的姿态往上游，其余子民便团团围站在下方，边行注目礼边齐唱着祭品听不懂的歌谣，让海神夫妇随着歌声上浮，一遍又一遍，直到他们落到台子上。
    从下往上看已经看不到海神海后的身影，但所有人都没有着急，过了半响，一红一蓝两颗闪亮的妖丹缓缓升高，越过祭台的遮挡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在水中互相追逐交缠，最后合二为一，爆发出小太阳一样的金光，却不刺眼，温和地照在每一位子民身上。
    海妖们爆发出冲破海面的欢呼，每张脸上都出现了幸福和荣幸，不住地向上行礼，动作繁复，祭品观察许久，最终也没有学会。
    一片金光中，海神海后高唱祭辞，金丹伴着祭辞声游场一圈，意寓把祝福赐给每一位族民。随后，金丹回到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重新一分为二，分别回到了海神海后的体内。
    众人恍若大梦初醒，再次低唱歌谣迎接海神夫妇落回海底。
    祭祀就这么结束了。
    离开时，祭品总觉得心里有股奇怪的悸动，却不知悸动从何而来，思索间不知不觉就放慢了脚步，落到了队伍最后面。
    此时已经快要回到大殿，他心有所感，突然回头望，只能远远看到孤独的祭台。
    与刚才别无两样。
    正要收回视线，不甘心地再看最后一眼，这一眼竟发现祭台上有什么异动。
    祭品的心猛地跳了几下，赶紧站定脚步回身，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片刻，才发现那祭台上竟站着几日不见的山神。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直觉，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着急地告诉他马上去到山神身边，他没有半刻犹豫，拔腿就往那边跑。
    祭品到海里的这些日子几乎不活动，每天也最多在房间里走动几步，纵使此刻心急如焚，却如何也掌握不了快速移动的要领，好不容易跌跌撞撞来到祭台下，却又犯了难，不知该不该、该如何上去。
    好在山神没有让他为难太久，直接飘下来，牵着他的手把他带上了祭台。
    祭台上什么都没有，平整广阔，但祭品一踏上这里，心脏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四周的游鱼都躲得远远的，连海草也不再婀娜地摇曳，似乎一切都在预示着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不安地攥紧了山神的衣袖。
    对方安慰般地反手牵住他，拉着移动几步，最后一起在祭台最中央站定。擡手捂住祭品的双眼，同时自己也将眼睛闭上，一段神秘、低哑的咒语就从他嘴中缓缓流出。
    这是一幅很玄幻的场景，山神吐出的每一个字节都在水中化成一团虚弱的光，字字相连，形成一条紫色的光带，如同绸缎一样将他们一圈又一圈绕在其中，缎带中有晦涩的字符流动，轻易难以察觉。
    可惜他们都紧闭着双眼，没有看到。
    祭品只感觉，山神的声音一响起，自己的腹部就隐隐约约开始发热，随着咒语渐渐成型，热度也越来越明显，直到山神念完最后一个音节，那团火似的温度已经烧遍他的全身，让他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
    但他除了紧了紧被握在山神掌心里的手外，没有任何挣扎。
    因为山神的手也是那么炽热。
    有山神陪着他，他就什么都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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