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切一上楼,
迎接他的就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琉星――他吓得心脏都快停了。
“怎么了?”烛台切难得紧张地将琉星揽到怀里,顾不上其他,先捋起孩子的袖子和裤腿,查看有没有伤痕,“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哪疼?”
琉星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低下头不愿意说话,眼泪直直往地上砸,晕湿了一小片榻榻米。
“琉星?”
小朋友吸吸鼻子。
“为什么哭?”
小朋友抬起通红的小脸蛋,噙着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烛台切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从琉星的小口袋里拿出手绢给琉星擦眼泪,好声好气地哄孩子,语气是太鼓钟贞宗从未见过的心疼与痛惜:“别难过,
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吗?还是和朋友闹了矛盾?把事情说给我听,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琉星抽泣着,还是没回答。
琉星一直很好哄。哄他甚至不需要零食和玩具――只需要一个拥抱,一个亲吻,说一句宝贝别哭――小朋友就会像是雨过天晴般乖乖地停止哭泣,等趴在付丧神怀里撒完娇,
一整天都要和付丧神形影不离。
歌仙觉得这点不好,太黏人,不够独立。可烛台切却说琉星才七岁,还不到需要独立的年龄。
但事实上,七岁的孩子正是贪玩的年纪。和琉星差不多大的孩子们,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和小伙伴在一起,打弹珠,踢足球,
去朋友家里玩游戏,哪怕去街机厅外面扒着玻璃窗看看画面呢――总之,绝没有哪个孩子会一放学就满脑子想着赶快回家看看爸爸妈妈的。
只有琉星。
他对于付丧神的依赖,与孩子对父母的依赖有八分相似,却又复杂深刻。
最初的琉星,无论是感情,人格,还是自我,都有一部分缺失,像是没上发条的小人偶,哪怕笑起来都是僵硬的。值得庆幸的是,付丧神的全心付出,悉心陪伴,让琉星以超乎他们预料的速度逐渐成长起来。
在从无到有的过程中,琉星矛盾地长成了一个偶尔单纯幼稚,却又十分早熟的孩子。
这样也很好,单纯的孩子可爱,早熟的孩子乖巧――事实上无论琉星变成什么模样,付丧神们都只会说好。
但唯有一点。
琉星的‘自我’还不够完整。
它非常薄弱,透明的一层薄膜,像还未发育完全的卵,一戳就破。
以至于琉星必须一遍一遍地从付丧神的行为,话语,甚至眼眸中的倒影里,来确认自己的存在。
这种心态,可以简陋地,并不太贴切地称它为‘依赖’。
其中,烛台切是他最为依赖的对象。
也许是因为灵力供给关系,琉星总能轻易地从付丧神那里获得想要的讯息――每当烛台切凝视他,拥抱他,亲吻他的时候,他都感受到烛台切对他的爱意。
这份爱深刻而耀眼。有时像光,温暖而轻柔的抚慰着琉星的恐惧,却不会将琉星灼伤;有时像水,宁静舒缓的涓涓细流,总能刚好缓解琉星的焦虑与恐慌;有时它什么也不像,它只是环绕在琉星的身边,衣襟上,便当里,书包中,每个角落,每时每刻。
这份爱非常珍贵,但是。琉星想。这份爱是有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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