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进秋对于自己什么时候恢复的视力绝口不提。
    其实他有好几次小破绽，而且此前医生也说过这种失明就是暂时性的，按理不会持续这么久情况还很糟糕，但是卓睿光顾着担心，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什么怀疑。
    对此卓睿略有不满，他并不希望康进秋拿自己健康的事情耍小心机或者开玩笑，但也只能说：“知道了，你去把头发吹干吧！早点儿睡，明天再去做个检查。”他下午还是联系了医生调整复诊时间。
    卓睿没什么表情的时候面目显得有些冷峻，康进秋愣了愣，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裹紧浴巾走了出去。
    冷水冲洗到身上时，卓睿彻底冷静下来了。
    他想到那本恋爱规划笔记。
    笔记翻开，前几页是些凌乱的草稿，许多地方都写着他的名字：卓睿，卓睿，卓睿……
    有的写得中规中矩，留下的印迹很深。有的则草草几笔，看不出那背后到底是焦虑还是欣喜。
    而从规划正式开始的那一页，卓睿就像点击播放了康进秋在英国那段时间的Vlog，慢慢看着这只渴求爱的小狗如何确定感情、谋求爱情。
    甚至连卓睿享受的那些性爱――康进秋在背后怎样通过影片学习，怎样试各种润滑剂，最后又怎样做好心理准备跑到他房间用身体“勾引”……也全都清清楚楚放映在本子里。
    播完第一阶段，卓睿抬眼看向午睡得正熟的康进秋。他还是穿着上学时候那套大一号的睡衣，安安静静，不会吵到任何人。
    这本笔记，卓睿有些翻不下去了。
    每翻一页，他心里就涌上一阵酸苦，脑袋里不断叫喊着：康进秋，快停下！别再犯蠢了！
    可当初就是他不同意让这只笨蛋小狗进自己家门的……
    所以卓睿不难理解康进秋为什么隐瞒。
    康进秋对他已经没有什么信任。想要确认更多真心实意，就只能选择这种最取巧、最冷漠的方式来默默观察。
    这是聪明的康进秋所用的又一次幼稚心机。
    复诊后医生确认了康进秋的眼睛恢复得挺不错，以后多注意就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卓睿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医生笑着对康进秋说：“他这下终于能放心了吧！之前隔两天就把你的情况发过来，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也天天让人找我对。”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康进秋听到这个才有了些反应：“他…问了这么多吗？”
    医生“嗯”了声，打趣道：“我原先还叫他得照顾你情绪，这么看来，他才该别有太大压力！”
    刚说完卓睿正好进来了，康进秋很快站起来先开口说：“我们走吧。”
    康进秋让司机开到公司附近就先下车了。他近两个礼拜没去，打算去销个假，顺便准备一下明天回去上班。卓睿随了他去，只说要开个视频会议，下班再来接他。
    回到租住的地方，卓睿还是把笔记继续翻了下去。
    第二阶段里多了许多开心和期待，也多了更多的失望和难过。
    同居的事情记得不再像第一阶段那么详细，甚至有的写到一半就点了三个很黑的圆点省略掉了下文。
    例如跨年在大街上独自看了烟花…
    例如生日在大东山独自看了日落…
    写不下去时的情绪将没有记录的话永远留在了康进秋最不愿回想的记忆里。
    卓睿再也无从获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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