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深夜时的灯光格外昏沉，只零星亮着几盏淡白色的路灯，邱昊坐在通体漆黑的机车上，将快燃至尽头的烟头随手摁灭了，丢在地上。
    周围一圈已经散落了不少烟头，男人被环绕在浓烈的烟草味道中，袅袅升起的白雾将他恣意凌厉的眉眼模糊，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只有方蕴不在的时候，邱昊身上才会有这样锋利又沉默的狠劲。
    他重新点了一根烟，抬头瞥了一眼对面楼上的灯光。
    ――是楚遇晗的公寓。
    方蕴应该不知道，自从那天邱昊在餐厅里赌气离开之后，他很多个夜晚都会来楚遇晗这个小区里守着，像个变态一样窥探那盏经常半夜还不灭的灯光。
    他知道那里是楚遇晗的卧室。
    他还能看见方蕴傍晚小跑着出来迎接下班回家的楚遇晗，能知道楚遇晗每天都会去超市买方蕴爱吃的水果和菜，能望见两人出门时方蕴开心的神情，能在幻觉中听到他们卧室里传出来的，激烈做/爱的声音。
    邱昊有时候想，凭什么呢。
    要论遇见方蕴，他比楚遇晗早，几年前方蕴还没和江易言结婚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方蕴在酒色迷离的吧台前接过吻。
    要说对待方蕴，他自认比楚遇晗要好，方蕴说的话他都听，尽管有时候会不太高兴，方蕴想做的事情他也尽力帮他去做，他自认从来没有亏待过那个人。
    他是方蕴手中一把寒意透骨的刀，是方蕴从不忌讳分享秘密的伙伴，他是尖刃，是后盾，那为什么不可以是――
    邱昊又抽完了一根烟。
    他熟稔地伸手在怀里一掏，却又捏出个空荡荡的烟盒子，连最后一根烟也没给他剩下。
    邱昊轻咳了一声，把那烟盒揉了揉塞回口袋里，又一次抬眼看了看那扇窗户。
    窗帘拉着，透着朦胧暧昧的暖黄灯光，刚才似乎有人影伸出手拽了一下窗帘，现在淡蓝色的帘子还晃荡着。
    可能方蕴现在正跪在窗台下挨操，邱昊恶意地想。
    呼吸仿佛带上了些微的痛感，夜晚的寒风凛冽一瞬变得分明，邱昊指腹摩挲了一下机车的把手，忽然把手机拿了出来。
    他掌心里紧紧扣着那部手机，充斥着疼痛和嫉妒的内心浪翻沙涌，他突然想给方蕴打个电话。
    没别的意思，纯粹想膈应一下那个人，自己不好受，偏要让方蕴和楚遇晗也难熬。
    他很快翻出方蕴的电话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方蕴理所当然还没关机，单调而机械的嘟嘟声响在耳边，像是如雷敲鼓，一下一下地撞击心脏。
    第一遍没打通，邱昊打了第二遍。
    这次等得久了一点，邱昊耐心地等着，终于电话接通，耳边传来方蕴还微微发颤的声音："喂？"
    邱昊没说话，安静听了一会儿对方不太稳的呼吸声，方蕴不明所以，又问了一句："邱昊？怎么了？"
    电话那边有脚步声传来，方蕴像是避开楚遇晗走到了客厅，声音也清晰起来："为什么不说话？"
    邱昊终于出声道："方蕴，老子想你。"
    嗓音沙哑，这段时间抽太多烟伤了点嗓子。
    方蕴在那头顿了顿："嗯？发生什么了？"
    其实也就不到一个月没见。
    但是入冬了，邱昊不知道方蕴会不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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