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华庭声音极为虚弱地吐出三个字:“江裴遗……”
江裴遗仿佛被那三个字定住了,久久不能动弹,深黑瞳孔急剧扩张,难以置信地动了动嘴唇:“你……”
“嘘,”贺华庭低低地发出一声气音,只能从唇形判断他说了什么:“是我。”
江裴遗简直五雷轰顶般的震惊――
这个人怎么会是贺华庭?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他是贺华庭,那林匪石去哪儿了?
江裴遗耳边一阵阵轰鸣作响,他缓慢低下头,僵硬的脖颈发出迟钝般的吱嘎声,许久,他极轻极轻地开口:“怎么回事?”
贺华庭的胸膛起伏了一下,满嘴的血腥味:“我说过,会保证林匪石的安全,他现在应该回到市局了。”
――所以这就是贺华庭的办法吗?代替林匪石来单刀赴会,林匪石确实是安全了,可是他自己……
江裴遗感到一阵呼吸困难,自下而上打量贺华庭的身体,受伤的程度已经不足以用“惨不忍睹”“触目惊心”这种轻描淡写的词语来形容了,他的两个膝盖骨整个被掀了起来,半块白森森的骨头露在外面,伤口不断往外渗着血,全身上下都是铁棍、鞭子、烙铁留下的痕迹,轻则青紫浮肿、重则皮开肉绽,皮肉外翻的伤口处粘着粗糙的盐粒,让人看着就痛彻心扉,还有……还有他的眼睛……
江裴遗满是鲜血的手指轻轻悬在贺华庭的眼上,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你的眼……”
“看不见了。”贺华庭痛的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声音却轻而平静。
江裴遗的胸口仿佛被狠狠捅了一刀,痛的猝不及防。
贺华庭的头靠在江裴遗怀里,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轻声耳语都可以听到,贺华庭几乎微不可闻地说:“江裴遗,我大概没有多少时间了,有用的信息我都已经给林匪石留下了,我想他会有办法救你出去的。”
江裴遗眼眶通红,他用力咬着牙说:“不要这么说……我一定会带你一起出去的。”
“就算我能活下来,也是一个废人了,我杀人偿命,你不需要为我伤心,”贺华庭顿了一下,又缓缓地说:“舒子瀚一直没有怀疑过我,我的身份是最好的挡箭牌,我以前听林匪石说,为了打入沙洲内部你们牺牲了许多优秀的卧底,现在只付出我一条人命的代价,我觉得……很值了……”
江裴遗的嘴唇不住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前几天我曾经在你家里看过一本小说,叫《双城记》,那个故事的最后,律师代替男主人公走上了断头台,”贺华庭的胸膛像破风箱似的,他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我还在最后看到一句话――‘我看见一座美丽的城市和一个灿烂的民族在深渊中缓缓升起’,咳咳……总有一天,重光市也会…也会从深渊中升起……”
贺华庭又说:“除了你以外,不会再有人能认出‘贺华庭’了。”
江裴遗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感到一阵足以淹没一个人的绝望,仿佛溺水之人眼睁睁看着冰冷的海水一寸一寸漫过鼻腔。
贺华庭的胸膛震颤了两下,咳出了满嘴的血,却仍在低低地笑着,声音轻的随时都会碎裂:“现在我终于明白,林匪石以前对我说的那句‘你可以自由地选择想走的路’是什么意思,自由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原来我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当一个直立行走的人……裴遗,现在我能跟你们站到一起了吗……?”
江裴遗狠狠打了一个哆嗦,将贺华庭的头紧紧抱在怀里,喉咙泡了硫酸似的堵塞滚烫,他嘶哑道:“贺……匪石,坚持住……再坚持一下……”
“咳咳……我的愿望是……”贺华庭浑身不正常地痉挛了一下,嘴里的血越溢越多,滚烫的岩浆似的,从江裴遗的指缝间一滴一滴落到地上,他含混不清地说:“我希望以后有人能够记住我的名字,还想……想要一块刻着名字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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