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腹部那道最严重的伤已经拆线一周了。
医生晚饭后检查了丹尼伤口的恢复情况。丹尼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到侧腹那一道长而狰狞疤痕。新生长出的皮肤与周围有明显的色差,边缘处还有未完全脱落的血痂。但最显眼的还是缝线的痕迹,像蜈蚣,或者说像墙上的喷漆涂鸦画,总之是丑陋而突兀的。丹尼磨了磨牙。蓄意伤害――不,谋杀未遂。他要把前主顾告得裤衩都不剩。
“之后会淡的。”医生安慰道。
丹尼半信半疑地伸手去碰,却被医生拦住了。医生用简单的语言解释道:“不要碰,不要挠。或许会痒,都是正常的。不要担心。”
丹尼点头表示理解。
实际上,丹尼在学日语的同时,也考虑过进修医学,但很快就头晕眼花选择了放弃――在此之前,他还想过攒够钱就去大学学点什么体面专业,现在他可以完全把“医学”从候选专业列表划去了――总之,丹尼半是放心半是放弃地将信任全权交付到了医生手中。
他已经在医生家待了一个多月,对医生的好感逐日递增。丹尼心里清楚其中大半在于冬季大雪,小半是前任主人衬托得好。但人生本来就是种种际遇组成的,丹尼没工夫去考虑被别人救起来或者在别处遇见医生之类的或然。在他看来,尽管医生脑子不太清醒,他肯救丹尼、肯与他交流、考虑他的心情,这就很好。
当然,如果医生的医药箱里能再屯点止痛药,那是更好不过的。
“我说过了,止痛药不能止痒。”医生挫败地拦在丹尼面前,再次把他从医药箱旁边拉开,“不准偷开医药箱,不然我要上锁了。”
丹尼本来也没抱指望。他顺着医生的力道向后一靠,直挺挺地躺在书房飘窗上。“我死了。”丹尼宣告道。随即他翻出眼白,吐出舌头,脑袋沉重地倒向一边,演尸体演得惟妙惟肖,唯有脚趾还一缩一缩地,勾着地毯上凸起的毛线。
医生被他逗得直笑。
丹尼也不想这么抓马的,实在是大面积伤口愈合时的痒太难受了。医生早有预告,但丹尼完全没做足心理准备。职业使然,丹尼的疼痛阈值相当高,能够忍耐大部分可恢复的轻度虐待,拆线时也几乎没有痛感。他因此轻视了腹部伤口可能带来的困扰,直到现在――不是疼痛,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痒。这种恢复期的痒太要命,仿佛有只猫蹲在丹尼脑子里,时刻用爪子抓挠那些连接腹部的神经。他为此焦躁不已。
医生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丹尼这两天触觉超敏的症状,医生很有自知之明地停下了大部分皮肤接触。但他早就撸丹尼撸成习惯了,丹尼经常看见医生向自己伸出手又失落收回的动作。
“你不能想想办法吗?”丹尼翻了个身,眯缝着眼睛,问身后的医生。话出口后才发现自己的语调完全就是在撒娇。
医生无奈道:“真的没有办法。”
他坐在丹尼身边,手习惯性地去触碰丹尼的后颈,又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丹尼余光瞥见了,哼哼两声,正想要嘲讽几句,耳边却忽然一凉,是医生起身离开了。丹尼愣了愣,悻悻地闭上了嘴。
过了片刻,医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加大号的抱枕,大概来自他的卧室。医生将抱枕递给丹尼:“别总是想伤口的事。干点儿别的,转移注意力。”
丹尼面朝窗外,没有理会医生的话,还伸手把枕头朝旁边打开了。医生“哎”了一声,丹尼从窗玻璃上模糊的倒影里,看到医生转身去捡被甩到门边的抱枕。他把额头抵上冰冷的玻璃,想让自己冷静一点。
丹尼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他难受,就是要作天作地,要吸引医生的注意力。他从小便是这样的性格,哪怕后来做了这行,不得不学着隐藏自己的情绪、学着忍耐疼痛,去扮演指定的角色,丹尼的内里依然没有变过,面对亲密的人一定要索取更多。跟医生相处这么久,他早已对他产生了信任,面对医生一不小心就原形毕露,任性起来。
玻璃上的倒影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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