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槐他爸和我想象中有很大差距,但并非天差地别。
长风衣和细边金丝眼镜让人想到医生或作家,凑近才暴露出浓稠恶臭的酒气,冷风一吹,像烂在岸边银鳞破碎的酸腥海鱼,他瞪大遗传给周槐的丹凤眼用仇恨视线狙杀我,嘴里不干不净往外吐出怨毒的词汇,婊子,贱人,死同性恋。
周槐挡在我前面,后背不停颤抖,我想到千疮百孔的烟头烫印,他现在肯定害怕极了。
“爸,要骂就骂我,和他无关。”
周槐把退路堵死,“是我先招他的。”
我操这小傻逼,顶罪轮不到你。
我把他推到一边,笑嘻嘻对他们说:“好学生撒谎都不会,差不多得了,老师别信他胡说八道。”
如果没有那么多人隔着门偷听,我也许会事无巨细地编造出淫秽故事,关于我如何喝醉在小巷拦住周槐的去路,逼迫他做爱,又怎么死缠烂打,引诱他误入歧途,假如现在坐在审讯室,我可以绘声绘色讲三天三夜,把我们的每次接吻都描述清楚。
其实我也怕,装出来的笑容都是僵硬的,我反而更希望在平行时空的确这样上演,我是个罪无可赦的婊子,拿甜腻的糖果勾引周槐,他年龄小,被诱惑了,谁都不能怪他。
周槐他爸阴恻恻地望着我,半晌勾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我怀疑他还沉浸在酒精迷幻里,思维随时有脱轨的危险。
我脊背发冷,低声对周槐说:“到此为止,你不要……”
“爸,你信吗?”
周槐像是没听到我的劝告,掏出手机慢慢翻照片,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发疯,我真想把他大脑撬开把偏执挖出去,我伸手要打掉手机,却被年级长抢先夺走了。
“我操周槐你是不是脑残啊!”我近乎绝望地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弥漫,没有任何味道。
我会不会被退学、开除根本无所谓,我原本就很坏,可他不一样。
他从小到大都不会犯错,甚至拿不到第一会被敲手掌,在我频繁打架泡吧的时候,他的证件照被挂在光荣榜上供人瞻仰,他天生该完美无缺。
我很矛盾,如果和我谈恋爱会让星星堕落成污泥,那么我宁愿自己坠入深渊,但我又真的很喜欢他,而且并不觉得我们的爱无比肮脏。
然后我想到殉情,老师的桌子上有一把尖刀,只要我想,可以三秒之内捅穿动脉,濒死之际把沾满鲜血的刀递给周槐,看他毫不犹豫插入心脏,这座办公室会被血淹没,百年后爬满荆棘,掩盖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你们……唉,周槐,我对你太失望了!”一直保持沉默的教导主任终于被露骨照片刺激了,他气恼地摸了把光秃圆亮的头顶,一屁股摔到凳子上,塑料凳子不堪重负嘎吱爆裂,班主任发出几声轻笑,总算为阴沉雨天增添几分鲜活。
“哎哎哎――”变故陡然,一个年轻老师忽然大喊,伴随着更多的尖叫,周槐直直地跪到了地上,膝盖关节发出类似断裂错位的声音,血顺着肩膀不停向下流淌,双眼猩红的男人手持尖刀被几个老师压在墙角,那是我幻想中殉情的利刃,如今却成了差点害死他的致命凶器。
伤口像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化成狰狞的嘲笑,我茫然无措地跪在他身边想要拿衣布堵住喷涌的鲜血,效果微乎其微,衣服很快被浸透了,年轻老师手忙脚乱拨打120,我将周槐拥入怀中安慰,乖,不疼不疼,救护车很快就来啦。
他用毫无血色的双唇触碰我的脸颊,不疼,再抱抱我。
“周勤翰!你冷静!”班主任顾不上礼貌直呼其名,几个老师根本控制不住被酒精操控的疯子,走投无路只能打开门喊人来帮忙,周勤翰失去了刀,转而在墙角找到一根废弃的扫帚,他挣脱禁锢径直挥向周槐,我使出浑身力气将周槐推到一边,替在他原来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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