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序说得很轻,音量偏低,好像随时预备收回。
沈渝修愣了少时,由此自然想到,不仅仅是蒋尧认为不配,或许裴序也有一些赞同,他身上常有的那股无欲则刚的冷淡褪去了,因为一种特殊而纯粹的渴求,露出少许犹疑和低落。
“这句是实话吗?”沈渝修和他对视好一会儿,忽然有些凶狠地掐着他的下颌,眼角发红,威胁道,“你再敢骗……”
“是。”
但裴序大概很不想听那些糟糕的胁迫,轻轻撞了一下沈渝修的额头,又贴了贴脸,随即抬手按住他,含住那片嘴唇继续深吻。
很快接吻就显得单薄而虚浮,换成更亲密的、深层的接触。
窗外的那场来得迅疾的夜雨逐渐停了,室内过暗的地灯黯淡地映亮几颗玻璃上残余的水珠。
沈渝修被抵在床尾,半睁着眼睛,跟着撞击的动作偶尔看一看那面锃亮的窗和灯下一瓶粉白绣球花,觉得花朵外沿正缓缓泛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卧室温度很高,呼吸沉重,沈渝修眼前时而模糊,仿佛他和裴序所做的过分原始的事令周遭浪潮涌动,雾气弥漫,雨落到海上,而汹涌的雨声全部落到他们的身体里。
这回做得不太久,结束后,裴序亲吻沈渝修之前被藏在衬衫下的皮肤,握着他的腰,沉默地用指腹摩挲刚刚吻过的小腹。
沈渝修感觉疲累,想遮住眼睛休息,被戴在手上的腕表小范围地冰了一下,表盘折射着暖光,十点半了。
“要不要洗澡。”裴序问。他的嘴唇正像之前那样擦过沈渝修的后颈,指尖抚过那条业已结疤的细长伤口,微微传递着热意。
很熟稔,又很温柔,如果那晚他们没砸烂一瓶玫瑰,也没分开过,现在应该也是一样。
沈渝修想着,再度把那片小小的水晶镜面覆上自己的右眼,左手悬在床边,闭上眼睛,随意地朝灯指了指,“明天换束新的。”
裴序往那个方向看了几秒,握住他的几根手指,放到唇边,回答道,“嗯。”他顿一顿,又说,“换白色的。”
殊途同归,沈渝修还是能得到裴序买来的新的玫瑰。
沈渝修直起身,勾勾手,揽着那个沉肩的人亲一下侧脸,腰酸腿软地往浴室走,“我先洗澡。”
裴序倒是没听他的,拿着睡袍进去,把沈渝修已经大敞的衬衫剥下来。
沈渝修懒得管他,撩起眼皮瞟着锁骨处的斑斑痕迹,见身后的人也盯着镜子看,带点鼻音地低声说,“让你别咬哪儿你逮哪儿折腾是吧?”
裴序唇角一弯,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他的肩线移动,克制地碰了碰那片很显眼的红。
“拿外边去。”盥洗台有太多水渍,沈渝修摘了表,抛给他,“明天还要戴这块。”
裴序接过东西,拇指在光洁的表盘上一擦,放进沈渝修常用的腕表收纳抽屉。他正要返身进浴室,玄关处的门铃却响了,并且很有节奏地响了两次。
“有人?”沈渝修还没放水,耳朵很尖地听见了,疑惑道,“这么晚。”
能随意进出他家这幢公寓楼的朋友不多,况且深夜来访。沈渝修抓起睡袍草草一系,“可能是蒋尧或者Arvin落了东西,我去看看。”
“Arvin?”裴序倚在桌边平声陈述,“三四年前在一起的那个?”
沈渝修这会儿脑子转得慢,停住脚步一想,不由得咧嘴,“你偷听得挺仔细嘛,是不是一早就来了?”
裴序没回答,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替他理好领口,勉强遮住那些暧昧痕迹才放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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