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局开始前的那半个月,时间流逝而过的速度比周晋想象得还要快。
在度过其中每一天的时候,分明感觉生活像是被摁下了慢放键一般,漫长得让人几乎要以为天边那太阳会永远高悬,黑夜将永不降临――或是反过来,长夜也许侵蚀了本该由白天占据的空间,它漫过边际,并且开始肆无忌惮地延展。
奇怪的是,当这些看似没有尽头的单位时间被串联在一起的时候,时光就陡然加速,让人觉得尚且来不及体验或是品尝什么,生命的一部分已经浑浑噩噩地枯萎,并且剥落了。
周晋研习着严郡给他整理的笔记,有一些部分他依旧不能完全明白,严郡使用的计算方法过于艰深,已经超越了以他眼下的知识水平所能理解的最高限度。
好在他有过人的记忆能力,可以把严郡说的所谓“原理”全都记在脑子里,足够在赌局里随机应变。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过去的夜晚,周晋也仅仅享受了三个小时的睡眠。
用来提神的尼古丁贴片变成使用过后的废弃物,扔得满桌都是。
耀眼的光辉洒落在窗台底下那一整排娇嫩葱绿的植物的叶片上――那些是罗小姐三不五时搬几盆慢慢积累起来的,不过周晋知道,它们都是严郡专门挑选的,有一些甚至是他亲自去附近的苗圃里挖来的。
地下室的景象已经和几个月以前大相径庭。
绿植让过于空阔的环境骤然有了生机,拳台上的灰清扫得干干净净,两对拳套并排挂在围栏上;赌桌换了一张更结实的――原先粗制滥造的那张未能挨过周晋时发的怒火,终于在某次被他狠狠踹在桌脚以后,不堪重负地垮塌了。
或许也带走了周晋经年累月积攒的愤恨。
换新桌子以后,周晋脾性沉静了很多,即使时有不耐,也不再用这种野蛮粗暴的方式来发泄了。
另一部分过剩的心火,显然转变成了他对严郡混杂着情欲和胜负欲的挑逗。
周晋偶尔会觉得自己是一个燃烧中的火球,充满了能量,却并不完整。
这种对自身空缺的认知搅扰着他,让他难以抑制追逐严郡的欲望。
或者在赌桌上打败他,或者在情感上征服他。
哪一种周晋都喜闻乐见,甚至愿为这个目标全情投入,不计后果。
比起大额的赌注,或者上流社会的生活,这件事更容易点燃他的热情。
他用笔划掉日历上的又一格,才惊觉加上今天,距离他和多罗尔的赌局,也只有不超过三天时间了。
赌桌旁边新添了一个角几,还有占据半面墙的、摆满杂书的书柜。
严郡坚持要他看一些困难且无聊的书,几乎全都和赌博没有关系,周晋不理解他的目的,可惜也打不过他――这些书柜的入侵就是他对严郡妥协服从的结果。
现在,角几上和往常一样放了着一碟丰盛的早饭,还有一杯浓咖啡。
他抽出柜子里看过一半的书,架在面前,顺手抄起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在没有外人的场合,他保留着从墙那边脏兮兮的生活中带来的秉性,并且固执地不愿意丢弃它们。
旋梯顶端的门被打开又关上,周晋心底升起那么一瞬间的兴奋,但听到脚步声,发现不是严郡。
罗小姐快步走下来,和周晋道了早安,请他跟自己一起上去。
“先生要您试试后天穿的衣服。”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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