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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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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3-01-05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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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年季夏,瑶海区永达商城正外墙翻新,叮咣五四。商城毗邻火车东站,人员庞杂,又重工式微、取缔方拆,这儿早成了酱缸里最陈的一舀。说小,坑蒙扒骗蝇营狗苟,老警管不尽;说大,本地混子们刀棍对抡,都有分寸,晓得哪块筋骨不伤性命。
    省粮油零四年投建永达,哈个“打造全国最高档次的一级服装批发市场”的牛皮,回头想,脖子伸直纯属打脸。其一,四老城区属这儿没落,枯木已是不逢春。再者,商城一期不制冷暖,铺面部居稀乱,凭这就跟“高档”不沾边。现今看谁?万达遍地开花。但店大欺客,小商城“夹缝求生”。
    个体户大多从常熟拿货,对外打“跳楼甩卖血亏不赚明天我就带小姨子跑”的招牌,不允试衣不允讲价,一律按“挑款式对码数掏钱付账”三步走。不腔调,赢价廉货美、拼薄利多销。
    岑遥在老一期三楼B区顶南,有家外贸牛仔屋。喜欢叶倩文,店名取作“sally”。店纵深小,垒货如山,俩人扭脸能亲对嘴。经办主管朱倩待字闺中,脸不错,眉遭开美容院的骗了,没文妥,发端确是似蹙非蹙,毁在尾梢杀鬓,似是誓与匈奴玩命的花木兰。她事业心重,频频巡楼,碰上岑遥就大鹏展翅――你家那个都是有消防安全隐患的不知道啊?查到要扣证!再不肃清我加你年租,罚你这季的款!
    岑遥听她一叨逼就想笑:你东家屁逢里油膘抠出来够把他全家火化,蛋大地方八万年租不算水电,你还他妈掉钱眼地罚?――当然人得把八面驶风这套背熟,如安全生产之于技工,富强文明之于党员。楼上是美食汇,炒粉家点单二十送罐奶。岑遥把奶瓶往人手里一杵,赔笑说,又没说不收?还一批上高速,下午来了我一并清了入库,嗯?阿谀求容,他比读书那会懂太多了。
    他母校是五中,离万福也就几站路。
    读高中那几年,他犯犟,轴手,成绩偶尔冒尖,再加一搏,大概率进一本。惜在彼年气盛,迎头犯忌给记下个大过。而后非但通报,学校更以“该生精神状况与心理健康亟待考察”为由,劝退了。不加挣扎,肄业,惘然南下。揣张身份证,珠三角打转,打起小工;赚钱必攒,如数寄回,供岑雪抚养胞妹家宝。
    回望身后七八年,辛苦肆意难以区分,摸着湿漉漉的,酸文酸曲的话,那就是他浸润的悲欢啕笑。还回望!说他纵情,太对了,他打架抽烟夜夜酗酒,出了医院扭头就进派出所;也为混口饭,看门洗车出夜市,洗头招待房地产,凡能来钱的脏累活,都干了个遍。后来瘦脱相、老胃病、腰椎旧伤、耳听八方,遇事不慌。及至二十四岁,身心俱疲,无事思痛――我不能漂泊一生吧?搞个买卖,成家立业贴着亲朋,人被束缚了,感觉也不那么孤冷了。
    年初,川崎贱卖换了起亚,湛超成了瑶海黑哥。猫捉耗子,这活险这活累,赚得倒还真比办公室里捉钢笔敲键盘的多一丢。
    不巧在文明城市选第N回,运管那帮操蛋龟孙最近管得血严。先不知搁哪调配来一批补给,又都让便衣在火车站里盯梢,稍有异象,闻风而动,两个夹击,两个包抄,打头一个飞扑上来把人按地锁死,脱脱的警匪片。说不定从哪儿就冒出个成龙了。
    大胡香烧得不诚,刚逮,罚款另说,光被一二百斤人墩扑倒坐死,就先折进去肋条两根。是按人头算提成?逼得这票文化水平普遍中下的黑哥个个儿挑灯钻研《论持久战》。还建了个群,位置共享,便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岑遥说,讽湛超说分三国时哪个先贤有你们辅佐,那就没司马懿什么戏唱了。
    老刘头寸在今天,老婆送饭,捎了瓶啤酒,不成想热劲涌发燎了脑子。他送人到了汽车东站,走前看一男的目如生铁铆死自己车牌,非但不溜,人还挺欠,过去降窗,鸡贼地问:走不走?男人手势一划,便衣闪现。扭送运管办,非但无照运营,还是个轻度酒驾。群里暂时还静着,基本是裤底子都得罚看见。
    日杪一单,湛超接了个科大学生,青年赶火车回无为老家。青年一口淮西话,戴不常见的玳瑁镜,高级知识分子貌,见过一加回味,隐约像十七的岑遥。湛超抹掉前额的汗,远眺前窗。南二环的暮色拂拭不尽。
    上永达前,先去好利来提了蛋糕,岑遥不喜甜,买了慕斯的,贵出奶油的一倍。趁收银打包,捻了根趣味蜡烛把玩,一只小猴,戴个帽子,可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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