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一缕灵识相护,但毕竟顶不上几年,加上书生执意不肯再饮恋人心头血续命,这邪神哪怕心中有百般不舍,到底只能随了他的意愿。”
“二人定下生生世世之约,但这茫茫浮世,要寻一人如何容易?邪神心知此事难如登天,却仍应下了他。”
“又过数年,二人长厢厮守终难抵过病痛折磨。”
“书生药石罔顾,到底舍邪神而去,从此留他一人独活,为这一个虚无缥缈的来世在人间挣扎。”
“这故事便止于此。但……”说书人话音一顿,捏起一盏温茶低头小啜。
座上众人追问:“但什么?您别卖关子了,下一世两人究竟重逢了吗?”
说书人将手中瓷杯放下,展开折扇,置于身前轻摇:“这书生病逝后啊,黑白二使来将其魂魄收走,邪神却迟迟未将亡夫下葬,仍搂着他未寒的尸骨睡了两宿。”
众人唏嘘不已:“哎,确是个痴情种。”
“书生下葬前夕,游邪伤心欲绝,竟从眼中流下一滴血泪来。”说书人抬眼,扫过台下胜雪华服的青年,摇扇悠悠道,“血泪滴在书生眼角,化成一颗朱砂痣。邪神抚着书生眼角洇出的红痣,道,该换个地方给你,眼下痣多泪,到时我又要心疼。”
“血泪可化痣?您可别是先编出来诓我们的。”台下有人将信将疑道。
说书人摇头晃脑:“信则有,不信则无……这是两生的缘分,小老儿从不信口开河。不信哪?公子不如四处看看,说不定身边就有赤色泪痣之人!”
发问那人闻言疑惑地收回目光,当真打量起了周遭同行者。那人正兀自落泪,抬手揩了一把眼角,这动作叫他看见后先是一愣,紧接着恍然大悟,抚掌大笑道:“您老准是故意的!这不是拿我们祁哥儿打趣儿呢吧!还编得像模像样,骗了祁哥儿好多眼泪!喏,祁哥儿,让我瞧瞧――”
祁汜瑾抬手抹去眼泪,眼尾泪痣被袖口绣线祥纹蹭得殷红,瓮声道:“去你的。”
那人若有所思,却也不再玩笑了。
这祁汜瑾乃是当今丞相家中独子,出身显赫,称得上一句含着金汤匙长大。他从小被家中长辈姊妹捧手心里宠着,周身被一众侍女伺候着,居然没养出个跋扈性子,待人恭敬有礼,温文尔雅,着实为朝中同僚赞叹“君子如玉”,连带丞相提起这个儿子也面上有光。只是祁公子唯一一处不足便是不太合群,按说他这样的出身,便是傲气些、纨绔些也无妨,可他偏不像其他世家子弟那样得了空就三五游玩,放马溪畔、登高名山,夜宿红楼、走马遛鸟,这些事他一样不做,规矩得让人意外。
祁汜瑾生平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泡在书院里,与那些纨绔世子们看不上的穷书生结交。
若只是如此,倒也不稀奇,可他结交书生并非为了吟诗作赋,闲来无事便爱领人到处去寻书馆,听那些说书人们讲些奇门趣事。越离奇的故事,祁汜瑾越是喜欢,听到兴头上了,就像自己也成了故事中人,为主角的团圆而欢喜,也为他们的悲剧暗自神伤。
前两日听说城南新开了一家书馆,提起这地儿的人神秘兮兮地说此处的说书先生净爱讲些别地儿听不到的风流韵事,还不是寻常男子与女子的故事。
祁汜瑾听得脸红,本不愿意来,奈何架不住友人劝说去凑个热闹,加上他其实心中也对这事好奇,便端着副薄面儿来了。
戏终人散,祁汜瑾与友人起身欲要离去,身后一道低沉的嗓音将他唤住。
“公子留步。”
祁汜瑾一怔,忽觉这道声音有些莫名耳熟,转身去看时,却被眼前的人牢牢吸引住了目光。
说话那人着一袭黑色素面长衫,外衬一件单薄的绛紫纱袍,乌黑长发自然垂散在背上,在他愣神间,已经阔步走到跟前。
&n
Loading...
内容未加载完成,请尝试【刷新网页】or【设置-关闭小说模式】or【设置-关闭广告屏蔽】~
建议使用【Firefox火狐浏览器】or【Chrome谷歌浏览器】打开并收藏网址!
收藏网址:JIEQI_U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