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沅瑾措不及防被床上人扯了一把,踉跄两步才在床前站稳了。
几盏红烛不知为何突然之间一齐熄灭了,房里霎时陷入一片漆黑。
他心下紧张无措,傻站在床前不知该作何动作,暗恼书里记的那些什么酒意壮胆都是诓人的。
喜服加身的小娘子端坐榻上,手中还扯着容沅瑾的衣袖未松,借着自身炼化出一副夜不蔽目的能力,将百般惦念之人这副可爱讨喜的模样看得真切。他的眼神愈发灼热,眼底的贪婪与欲望在浓稠夜色中不加丝毫遮掩,融于黑夜更浓于黑夜的墨眸烁烁发亮。
此“人”无名,早先他唤自己一个单字――邪。
顾名思义,邪的本体乃是邪祟之物。
他原是一千多年前一缕了忘前尘却未转世的魂魄,在集日月之灵气的苍e山中游荡百年,得以幻化出肉体,后在山中无意撞见山神修行,这才误打误撞修了仙道,久而久之便修成了这样一副半神半邪之身,遂被天地鬼神以“邪神”唤之。
说来也好笑,这半神半邪之物存活世间千年,本以为自己早已看腻人间这些琐碎的情爱欢喜,哪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也赶上心动这一遭,且倾心的对象竟还是一个只有百年寿命的肉体凡胎。
而这位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凡人,却能将各路鬼神见了都要礼上三分的邪神大人迷得玩上这一出半路劫亲偷天换日,说出去怕是能将三界人鬼妖神大牙笑掉。
容沅瑾似是察觉到了这道炙热的视线,面颊微染绯色,佯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低声嘀咕了一句:“烛火怎么灭了?”
“我刚才就觉着屋里有些凉,想必是窗户没合严,被这透进的风吹熄了罢。”这邪祟信口胡诌。
话落,容沅瑾立刻面染惶急,关切道:“娘子觉得冷吗?要不要我去再拿一床被褥来……”说着便要转身向外离去。
“怎么又要走?”邪祟拽着他的袖袍不许他离开,“相公可是不愿与我同处?”
“怎,怎会不愿,我只是担心娘子会着凉。”容沅瑾连声否认,罢了,声音里带着几分赧色,吞吞吐吐道,“这间屋子年头久了,四处漏风,近年娘身体又不好,就医抓药开销大了些,手头不算宽裕,一直也没请匠人过来修理。娘子不要嫌弃,过两日……不,明日我便去寻个活计,赚些银两将房子好好修一修。”
“不急,我既已与你拜堂,今后便是你的人了,谈何嫌弃。”邪祟轻笑起身,伸手将容沅瑾扯至身前,双手缓缓从他袖口摸上腰间的绣带,低头俯在他耳边耳语道,“不过,倒是相公还穿着湿袍,可千万别着了凉才是。”
说话间,容沅瑾腰间绣带已散,身上湿漉漉的外衫缓缓被人褪了去,他内里只着一件雪白中衣,薄薄一层布料被雨水淋透贴身黏在身上,胸前两抹茱萸在布料之下透出浅浅樱色,被黑暗中的凝眸收入眼底。
容沅瑾虽从未经历过情事,但怎会在这种时刻还不明白自家娘子的意思,一时只觉脸颊臊得发烫,有些手足无措。
很快,一双手拽住了他的中衣交领,轻轻将他的身体带上铺了大红锦被的软塌上。
他的后脑跌在枕上,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脑袋微微有些轻飘。紧接着只觉身体一沉,一具微凉的身体覆了上来。
容云瑾本就被这湿衣沾得一身寒气,现下又被这冷若寒石的身体压着,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却突然抬手紧紧拥住了身上的人,惊道:“娘子的身子怎么这么凉?”
邪祟没有作答,俯身将脸凑至他面前,细细感受着喷洒在自己脸上这缕裹着浓浓酒气的温热鼻息,唇愈发凑得近了,声音轻柔:“那,相公可愿替我暖身?”
语毕,唇合。
一冷一热两道气息在唇齿纠缠间交汇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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