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崖猝然回头,失声道:“锦衣卫?!”
锦衣卫鹰犬之名臭名昭著,连垂髫小儿也战栗恐惧,更遑论身为官家子弟的白青崖呢?
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褚容璋。他自己未意识到,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他内心已将褚容璋当作依靠了。
褚容璋见他神色惊惶,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不必害怕,把我给你的玉佩收好便是。"
白青崖心下稍定,可胸腔里还是突突直跳,取下门闩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他母亲还在时,大约是五六岁的光景,隔壁住的是一位御史大夫,仿佛姓陈,是个眉目和善的老头。那时他父亲和母亲恩爱非常,是他记忆中难得的琴瑟和鸣的好时候,父母和睦的孩子,性格都不会太阴沉,因此他那时还有几分活泼气,喜欢爬到他母亲住的菡萏院的围墙上去够邻居家种的那棵桑葚树结的果子。母亲怕他摔下来,又念他年幼,不舍过多苛责,只好严令婢女小云看好少爷,不许他攀高。
小孩子心性,也未必是馋那几颗果子,无非是大人越不叫你做什么,你便越觉得此事有无穷无尽的吸引力。因此那日夜里,他谎称自己晚膳积食,要小云为他去小厨房取些山楂糖来。
支走了小云,他便顺着墙角的小梯子一溜烟儿爬上了墙头,不料刚好撞见锦衣卫抄家。
那面目和善的陈御史头发都花白了,抱着自己的小孙子跪着给领头的磕头,却叫那面目凶恶的年轻人拿刀鞘在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倒在地上死活不知。那小孙子也被强行拽走了。
白青崖吓得险些从墙头上跌下来,当晚便大病一场。
幼年的恐惧深深镌刻在白青崖心头,母亲死后,他便一个人被扔在了菡萏院,消息之闭塞,与后宅里的小姐无异,饶是如此,锦衣卫的恶名依旧如雷贯耳。传闻他们直接上门抓人,连证据都不需上呈――在昭狱里走一遭,什么证据不都有了?
眼下要亲面这些恶徒,他吓得两股战战,握紧了腰间的盘龙佩,才一狠心,把门打开了。
只见外头灯火煌煌,数十名着凤翅盔、锁子甲的锦衣卫站在门口,腰间悬一枚金牌并一柄长刀。前来叩门的这一位面容黑沉,魁梧如小山一般,瞧起来凶神恶煞,实在是完美契合了白青崖的噩梦。
白青崖吓得当场后退一步。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元策别那么凶,瞧你把人家小娘子吓成什么样子了。"
*
白青崖循声望去,才发现被半扇门遮挡的队伍的右前方还站着一个人,身形瘦削,却比叩门的这位还要高些,身着朱红色曳撒,前襟绣制了一团光华灿烂的金蟒,腰间配着一柄金刀。
他的脸一半隐没在黑暗中,露出的半张脸姿容秀美,唯有一双凤目含着煞气,在黑暗中显得诡谲莫辨,竟有些妖邪之气。
他的话仿佛是在戏谑调笑,还带着些流连勾栏瓦舍的浪荡子的风流不羁,然看着他的眼睛,白青崖却自后背泛起一阵凉气,连反驳他的那句"小娘子"都忘了。
若在平日,锦衣卫的一众粗狂汉子听了这等狎昵调笑之语定要哄笑一阵,然而在此人面前,竟也面面相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那人却仿佛没注意到凝滞的气氛,他几步走上前来,挥手示意元策退后,看着白青崖笑意盎然道:"小娘子,你是这里的医女?"
白青崖用力握着门的手已泛起青白,自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我不是小娘子――是来医馆是来瞧病的。"
那人上上下下将白青崖打量了一番,眼神肆意,在看到他腰间的盘龙佩时目光微凝,接着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又将目光放回了白青崖脸上,声音依旧带着笑:"是在下眼拙了,唔,竟是位小公子。"
白青崖只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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